“我听见你说……”她的眼泪流得更凶,却带着冰冷的嘲讽,“‘玩玩而已,早就腻了’。”
最后几个字落下,卧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傅斯舟抓着她肩膀的手,力道一点点松懈,最后完全松开。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,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,脸上血色尽褪。
“那天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,“我确实是去见了个人……但我见的是一位私家医生,拿你的体检报告……你那时候总是睡不好,我担心……”
他顿住,呼吸变得急促,眼底翻涌着巨大的惊涛骇浪,像是终于想通了某个可怕的关窍。
“那个女人……”他猛地抬头,眼神锐利得吓人,“是傅斯年安排的!他故意带过来,故意说那些话!他一直在觊觎傅氏!还有那份报告……也是他伪造了放进去的!”
傅斯年。他的堂弟。
林薇如遭雷击,僵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
傅斯舟猛地上前,再次抓住她的手臂,这次力道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急切和恐慌:“晚晚!那场火……孩子……”
他的目光猛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我们的孩子……?”
那四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一颗烧红的子弹,猝然射穿傅斯舟的胸膛。
他抓着她手臂的力道猛地松了,又像是怕她消失一样更紧地攥住,指节泛出骇人的白。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连嘴唇都失了颜色,只剩下那双眼睛,赤红地、死死地盯住她,里面是山崩地裂般的剧震和……毁灭性的恐慌。
“孩子……”他重复着,声音破碎得不成调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,“我们的……孩子?”
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抬起,颤抖着,想要触碰她的小腹,却在半空僵住,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脆弱易碎的东西,一碰就会彻底消失。
林薇被他眼里那几乎实质化的痛苦刺得偏过头,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。那些被她强行埋葬的、血淋淋的记忆再次撕开胸腔,痛得她浑身痉挛。
“没了。”她闭上眼,声音低哑,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麻木,“那场大火……能捡回我这条命,已经是侥幸。”
她感觉到攥着她手臂的那只手,剧烈地抖了一下。傅斯舟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混乱,像是濒死的鱼,胸膛剧烈起伏,却吸不进一丝氧气。
他像是无法承受这个事实,踉跄着又后退了一步,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黑檀木书桌上,发出沉闷的一声响。散落在地上的文件被他踩得凌乱不堪。
“所以……你是因为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眼球上的红血丝密密麻麻,几乎要滴出血来,“你以为我背叛你,害死你父亲,然后……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他猛地抬手,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心口!力道之大,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。
“呃……”他痛苦地弯下腰,额头顶着冰冷的桌面边缘,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,发出一声像是从肺腑最深处撕裂出来的、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
那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、绝望和自我憎恶。
林薇站在原地,看着他崩溃的身影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拧出血来。恨意、痛苦、还有那该死的、盘踞在骨髓里的心疼,疯狂地交织撕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