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全部年终奖拿出来，给公婆翻新了摇摇欲坠的老房子。
他们逢人便夸我是天下第一的好儿媳。
我正享受着这迟来的认可。
转身，就听到公公对着电话那头大笑。
“房子装好了，正好给小儿子结婚用。”
“她？让她住次卧就行了。”
我的心瞬间被捅了个对穿。
01
电话挂断的声音很轻。
公公陈建国转过身，脸上堆满了慈爱的褶子。
“小溪啊，你看看，这墙刷得多亮堂，这地砖铺得多气派！”
他粗糙的手掌在崭新的墙壁上摩挲，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。
“你真是我们老陈家的福星，娶了你，是陈宇这辈子最大的福气！”
婆婆李秀芳也适时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银耳羹，热气袅袅，甜香扑鼻。
“快，小溪，累了这么多天，赶紧过来吃点甜的，这是你最爱吃的。”
她把碗塞进我手里，眼神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热切，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明来源的得意。
我端着那碗温热的甜羹，手指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刚才那句“让她住次卧就行了”，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，扎进我的耳膜，搅烂我的脑髓。
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，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。
“爸，妈，你们喜欢就好。”
声音干涩得不像我自己的。
我借口说跑了一天工地，身上都是灰，想先回房洗个澡。
他们没有阻拦，只是笑着催我快去，说一会儿晚饭给我做大餐。
我转身的瞬间，脸上的笑容就垮了。
回到房间，我关上门，背靠着光滑冰冷的门板，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坐到地上。
眼泪终于冲破闸门，无声地淌过脸颊。
我看着这间我亲手设计、挑选材料、监工完成的卧室，每一处细节都倾注了我的心血。
现在，它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。
为了这笔二十万的年-终奖，我拼了命地加班，连续三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。
客户的刁难，老板的压力，我全都扛了下来。
我省吃俭用，砍掉了自己所有的购物计划，连计划了三年的云南旅行也无限期推迟。
我只是想，用这笔钱，把公婆住了几十年的老破小翻新一下。
让他们住得舒服些，也让常年在外地工作的丈夫陈宇安心。
更是为了，能真正融入这个家，得到他们一句真心的认可。
结婚五年，陈宇常年驻外，一年也回不来几天。
我一个人守在这座城市，守着这个所谓的“家”，像个外人。
我掏出手机，翻开和陈宇的聊天记录。
我把新房的照片发给他看，告诉他爸妈有多开心。
他的回复永远是那几句。
“辛苦了，老婆。”
“爸妈开心就好。”
“你多费心了。”
寥寥几句，像例行公事的汇报总结。
我从前觉得，他只是不善言辞。
现在，我只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和寒冷。
我被这巨大的愚弄感和背叛感包裹着，几乎要窒息。
我慢慢地，一点一点地冷静下来。
眼泪被我用力抹去。
我站起身，重新审视这套房子。
每一个插座的位置，每一块瓷砖的颜色，都经过我的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