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手铐紧紧扣住手腕,奇怪的是,我反倒觉得有一种久违的解脱感。警察们粗鲁地推搡着我往外走,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,只见林晚蜷缩在摇椅里,身形单薄得仿若一只被暴雨淋湿、瑟瑟发抖的幼鸟。那第八根红绳在她纤细的腕间无力地晃悠,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,那抹刺目的红,恰似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,刺痛着我的眼,也绞着我的心。
“别看了,她不会跟你走的。” 一个警察不耐烦地低吼着,用力拽我的胳膊,他那带着消毒水味的手套蹭过我的皮肤,刹那间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医生每次来给林晚换药时的情景,那刺鼻的消毒水味,仿佛成了这段噩梦般生活的独特标记。
审讯室里,惨白的灯光亮得晃眼,犹如无数根针直直刺向我的双眼。对面的警察面无表情地翻着卷宗,笔尖在纸上划过的 “沙沙” 声,每一下都像钝刀在我心头割肉,一下又一下,扯着我的神经。“说说吧,你把林晚囚禁了多久?” 他的声音冷漠而刻板,像从冰窖里传来。
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挂钟,秒针不紧不慢地转了十二圈,才缓缓开口,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:“不是囚禁,是守护。”
他们听闻,哄笑起来,那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,像无数尖锐的箭朝我射来。可他们又怎会懂?还记得第一次在画展上与林晚邂逅,她身着米白色的连衣裙,宛如误入人间的仙子,静静地伫立在莫奈的《睡莲》前。阳光透过玻璃轻柔地洒落在她的发梢,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碎金。那一刻,时间仿佛静止,她手中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草莓蛋糕,嘴角沾着些许奶油,恰似一颗即将融化的甜蜜草莓糖,就这样不经意地,撞进了我的心,撞碎了我所有的理智防线。
自那以后,我像着了魔般,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过三条街。看着她走进街角的花店,精心挑选了一支向日葵,那专注的神情,仿佛在挑选世间最珍贵的宝物;看着她在公交站温柔地给流浪猫喂着火腿肠,眼中满是怜悯与爱意;看着她在书店里费力地踮起脚尖,去够最高层的画册,那倔强又可爱的模样,每一个动作都如慢镜头般,一帧一帧,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,而后渐渐磨成一把最锋利的刀,不分昼夜地切割着我的理智,让我愈发沉沦,无法自拔。
“她是自愿留下的。” 我舔了舔干裂得快要渗出血丝的嘴唇,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她第一次尝试逃跑时的场景。那是在一个昏暗的巷口,我如鬼魅般堵住了她。她当时穿着我的外套,领口还残留着我的香水味,却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巧笑嫣然,娇声说想借手机打个电话。
当那个男人的手指轻轻碰到她肩膀的瞬间,我清楚地听见自己骨头摩擦发出的 “咯咯” 声,那是嫉妒与愤怒在心底疯狂肆虐。后来,我强行把她带回家,用领带紧紧绑住她的脚踝,她像只被困的小兽,哭了整整一夜。那滚烫的眼泪,一滴一滴,浸透了枕头,也悄然渗透了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,让我既心疼又愤怒。
“你所谓的自愿,是给她灌安眠药,是锁着她不让出门?” 警察猛地把一叠照片 “啪” 的一声推到我面前,照片上,林晚手腕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,她在墙上画的那些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睛,还有储藏室里干硬如石的颜料和锈迹斑斑的画架,每一幕都像重锤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