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死地盯着照片里她锁骨处那片淤青,那是上周她失控咬我时,我在慌乱中失手按出来的。犹记得当时,她像只炸毛的猫,充满反抗与愤怒,尖利的牙齿深深嵌进我胳膊,当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时,我却莫名地笑了。那一刻,她离我如此之近,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,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,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亲密,让我沉醉又痛苦。
“她只是闹脾气。” 我颤抖着双手,把照片一张张小心翼翼地理好,按顺序叠成整齐的方块,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曾经的痛苦与挣扎都掩埋。“就像小孩子想要糖,得不到就哭闹,可她心里清楚,只有我这里才有她最想要的。”
他们又拿出林晚的证词,纸页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抖得厉害,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的恐惧与无助。上面控诉着我偷了她的护照,藏起了她的身份证,在她的粥里偷偷下了药,不准她见任何人。可她却没写,在某个狂风暴雨的夜晚,她高烧到三十九度,整个人昏迷不醒,是我心急如焚,不顾一切地抱着她跑了五家医院,在病床前衣不解带地守着她,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擦汗喂水;她也没写,她来例假时肚子疼得脸色苍白,蜷缩成一团,是我心疼不已,蹲在闷热的厨房给她煮红糖姜茶,结果被蒸汽烫出满手水泡。
他们说这些是病态的温柔,可我真的不懂,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对着别人露出灿烂的笑容,看着她把满心欢喜挑选的向日葵送给别的男人,这才是所谓的正常吗?
监狱的探视窗是一块厚厚的玻璃,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,横亘在我与林晚之间。她静静地坐在对面,身形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,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。她的手腕上缠着层层纱布,曾经那代表着我对她独特 “爱意” 的红绳已然不见,只露出底下粉红色的新肉,嫩得像被剥了壳的荔枝,脆弱而无助。
“阿哲,你放过我吧。” 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,带着丝丝电流的杂音,仿佛一把钝锯子,一下一下,锯着我的心。
我下意识地数着她指甲上的月牙,曾经,她每个指甲上都有着淡淡的粉色月牙,宛如镶嵌在玉上的宝石,透着生机与活力,可现在,却只剩下两个了。“放你去哪里?” 我苦笑着,玻璃上映出我那张因痛苦与执念而扭曲的脸,“回到那个把你像画具一样随意借来借去的周明身边?还是回到那个整日催你相亲逼你结婚,丝毫不顾你感受的家里?”
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,一颗颗砸在桌面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,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,每一声都像在敲打着我的灵魂。“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。
“我们现在这样,难道不正常吗?” 我不禁想起以前那些看似平凡却无比珍贵的日子,每个清晨,我总会细心地给她挤好牙膏,而她总会把面包烤得焦焦的,然后一脸无辜地冲我笑;我们窝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起看老电影,她枕着我的腿不知不觉睡着,口水打湿了我的牛仔裤,脸上却挂着恬静的笑容;她还用蜡笔给我画过一幅画像,把我的眼睛画得很大,像只憨态可掬的树袋熊,那时的她,眼中满是爱意与依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