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会信的。
在他心里,所有的一切,都是我为了后位、为了争宠使出的手段。
都是我这赝品,在拙劣地模仿他纯洁无瑕的白月光。
他甚至觉得,那挡箭的伤疤,丑陋不堪。
心死了,反而平静。
我守着这凤仪宫的一隅天地,如同守着一座华丽的坟。
直到——
边境烽火骤起,北狄铁骑踏破边关,连下三城,直逼京城。
朝野震动。
沈砚连夜召集文武大臣,商议对策。
最终,竟议出了一条“和亲”之策。
北狄王庭提出,只要送出大胤皇后,便愿退兵百里,缔结十年盟约。
消息传到凤仪宫时,我正在抄写佛经。
笔尖一顿,浓黑的墨汁污了整张宣纸。
云袖瘫软在地,哭得几乎晕厥:“他们怎么敢…陛下不会同意的…不会的…”
我缓缓放下笔,异常平静。
他不会不同意。
因为昨日,苏婉儿“忧心忡忡”地对沈砚说:“陛下,北狄凶悍,若是城破,婉儿唯恐受辱,唯有一死以报陛下恩情了…”
沈砚怎舍得他的婉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和风险。
果然,傍晚时分,圣旨到了。
来的不是太监,而是身着龙袍、面无表情的沈砚。
他身后,跟着一群手捧托盘的宫人。托盘上,放着华丽的嫁衣、璀璨的头面,比三年前我封后那身,更加耀眼夺目。
“北狄愿与大胤修好,”他开口,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,“只需大胤送出皇后和亲,便可止戈。”
他看向我,目光里没有一丝愧疚,只有理所当然的冷漠:“婉婉身体柔弱,受不得惊吓。你是皇后,理应为国分忧。”
风吹动殿内的纱幔,冰凉一片。
我看着他,看了很久很久。
仿佛要透过这张我曾深爱过的皮囊,看清里面那颗冰冷的心脏。
然后,我慢慢地,慢慢地笑了。
笑得眼泪都沁了出来。
“为国分忧?”我轻声重复,笑声渐大,带着无尽的苍凉和嘲讽,“沈砚,你可知,我为何会嫁你?”
他蹙眉,不耐:“休要废话。接旨吧。”
我不理会他,只是笑着,自顾自地说下去,目光却像是穿透了他,看向很远的地方:“那年东宫梅林,你说我穿红衣好看,像雪地里的一团火,灼了你的眼。”
“你说,定会以天下最盛大的婚礼迎娶我。”
“你说,此生绝不负我。”
沈砚的脸色微微一变,似乎被触及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往,但很快又变得冷硬:“陈年旧事,提它作甚!你我之间,从一开始便只是一场交易。朕许你后位,你安武将之心。如今国难当头,正是你尽皇后本分之时!”
“交易…本分…”我喃喃着,笑得肩膀都在颤抖,“好一场交易…好一个本分…”
我止住笑,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,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锐利:“陛下,是不是忘了,我林家女儿,除了是皇后,骨子里流的,也是宁折不弯的将门之血?”
他像是被我的目光刺痛,竟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,语气更厉:“林家早已式微!休要再啰嗦!穿上嫁衣,即刻出城!莫要误了时辰,惹得北狄不快!”
宫人端着托盘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