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毒素分析有结果了，马上通知我。”他丢下这句话，便转身离开了。
他来也匆匆，去也匆匆，像一阵风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。我有一种预感，他今晚来，不只是为了看我验尸这么简单。
接下来的两天，我把自己关在停尸房里，终于分析出了毒素的成分。那是一种混合毒，主要成分来自一种叫“紫昙”的西域毒花，再混合了七八种中原的毒草，配比极其刁钻，稍有差池，毒性就会大打折扣。
能配出这种毒的人，绝对是个中高手。
我拿着检验报告去找裴瑾，却被告知他出城了。
我只好回到大理寺，将报告交给了少卿。少卿看了报告，大为震惊，立刻将此案列为特等大案，并派人严密保护我。
我成了重点保护对象，每天上下班都有两个大理寺的捕快跟着，就连上茅房都在外面守着。
这让我很不自在，但也知道事关重大，只能忍了。
这天，我刚走出大理寺，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门口。
车帘掀开，露出裴瑾那张冷峻的脸。
“上车。”
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，但我却莫名地松了口气。
我上了马车，将分析报告递给他。他看得很快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紫昙……”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，眼神变得异常冰冷。
“大人知道这种花？”
“五年前，西域使臣进贡，其中就有紫昙。但此花毒性猛烈，被陛下下令尽数销毁。”裴瑾的声音里透着寒意，“看来，当年有人阳奉阴违，私藏了毒花。”
五年前……我心里盘算着时间。
“这案子，你不用再查了。”裴瑾突然说。
“为什么？”我急了，“我已经找到了线索，只要顺着紫昙花查下去，一定能找到凶手！”
“我说不用，就不用。”他的态度强硬，不容反驳，“这不是你该碰的案子。”
“就因为危险吗？”我不服气地看着他，“我不怕！从我当仵作那天起，我就没怕过死！”
“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！”裴-瑾的声调陡然拔高，他似乎被我激怒了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。
“唐微，你知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作对？黑莲教杀人不眨眼，他们能杀第一个，就能杀第二个！我不想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，突然停住了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，后面的话像是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我被他吼得一愣，也忘了挣扎。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。
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，慢慢松开了我的手，声音缓和了一些：“总之，听我的，到此为止。”
马车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僵局。
我揉着发红的手腕，心里又气又委屈。我知道他是为我好，可我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退缩的人。
“大人，”我打破了沉默，固执地看着他，“我想知道真相。不只是为了这个案子，也为了……你。”
我说出了最后两个字，连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裴瑾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。
马车外，人声鼎沸，车水马龙。
马车内，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