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想着，他忽然又睁开了眼，看着我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唐微，这个案子很危险，你最好别耍小聪明。”
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。
我心里一凛，握紧了手里的桂花糕。我知道，我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。
03
回到大理寺的停尸房，天已经彻底黑了。我点上几盏油灯，整个房间被照得亮如白昼，却也更添了几分阴森。
我将从死者指甲里提取的样本放在显微镜下，那是我从一个西洋商人那里淘来的宝贝。很快，我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植物纤维。
这种纤维我从未见过，呈现出诡异的深紫色。
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完全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。
“有发现？”
裴瑾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，吓得我手一抖，差点打翻了样本。
“大人，您走路怎么没声音的？”我抚着胸口，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。
他没有理会我的抱怨，径直走到我身边，低头看着显微镜。我们的距离很近，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他指着那些紫色纤维。
“一种植物纤维，来源不明。”我将观察结果记录下来，“我已经从死者胃里提取了残留物，正在进行毒素分析。”
我的停尸房，既是验尸房，也是我的实验室。这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，许多东西连大理寺卿都看不懂。
裴瑾环顾四周，目光落在我架子上的一排骷髅头上。那些都是我从乱葬岗捡回来的，用来研究不同年龄和性别的头骨特征。
“你的爱好，很特别。”他评价道。
我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贬义，只能干笑两声。
“比起跟活人打交道，我还是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更自在。”我指了指那些骷髏，“至少他们不会骗人。”
裴瑾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似乎被我的话触动了。他走到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前，伸出修长的手指，轻轻拂过骨架的肋骨。
“那你说说，他生前经历过什么？”
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那是我拼接起来的一具无名尸骨，肋骨有陈旧性骨折的痕迹。
“这人应该是个军人，或者习武之人。左侧第三、第四根肋骨有陈旧性骨折，愈合得很好，说明受过伤，但得到了及时救治。从骨盆的磨损程度看，他常年骑马，而且……”
我顿了顿，看着裴瑾的侧脸，他的表情隐藏在昏暗的灯光里，看不真切。
“而且，他死于谋杀。你看他的颈椎，有轻微的错位，是被人从背后瞬间扭断的。这种手法，干净利落，一击毙命。”
我说完，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“噼啪”声。
“你很厉害。”过了很久，裴瑾才缓缓开口，声音有些沙哑，“比大理寺所有的仵作都厉害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夸奖。
“大人过奖了，”我有些不自在，“我只是实话实说。”
他转过身，重新看向我，那双深邃的眸子里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“如果，我让你验一具陈年旧骨，你能看出什么？”
我心里一动，想起了关于他父母的传闻。
“只要骨头还在，就能说话。”我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