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到了。”我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陌生,“挺好的,值了。”
“值什么值啊!”织婠带着哭腔,“他们怎么能这样!陈至礼更不是东西!他这算什么?打一巴掌给个甜枣?还是给你的分手费?聘礼吗?!”
“织婠!”我厉声打断她,“别说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下去,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声。
我放缓了语气:“我没事。真的。”
挂断电话,世界重新安静下来。
华灯初上,整座城市霓虹闪烁,繁华耀眼,却照不进我心底半分。
我把车停在路边,伏在方向盘上,肩膀微微颤抖。
没有哭声。
只是觉得累,深入骨髓的累。
11
回到家,父亲破天荒地在家,脸上带着罕见的红光。
见我进门,他难得和颜悦色:“回来了?杳杳小姐怎么样?好相处吗?以后要多跟她走动,对你、对家里都有好处。”
母亲在一旁递给我一碗汤,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观察。
我没接那碗汤,也没看父亲,径直往楼上走。
“我累了,先去休息。”
“站住!”父亲的声音沉了下来,“你什么态度?陈家这门亲戚你必须给我维持好了!别给我甩脸子!”
我脚步停住,站在楼梯上,缓缓回过头。
客厅璀璨的水晶灯下,父亲的脸因为酒意和兴奋显得有些油腻。
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算计的脸,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
“爸,”我轻声问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,“用我换来的项目,利润丰厚吗?”
父亲脸色骤变,瞬间难看至极: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不是吗?”我笑了笑,“不然您怎么会舍得把我嫁给那个比我爸年纪还大的外国佬?不就是因为陈至礼给了您足够的好处,让您觉得卖了我很值吗?”
“混账东西!”父亲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,狠狠砸在地上!
瓷片四溅!
母亲吓得惊叫一声,连忙去拉他:“老云!你干什么!孩子刚回来……”
“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!我是她爸!我生她养她,给她找条好出路怎么了?!嫁个有钱有势的哪里委屈她了?!不知好歹的东西!”父亲额头青筋暴起,指着我破口大骂,“要不是老子,你能有今天?能认识陈至礼?做梦!”
“是啊,谢谢您。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,“谢谢您生了我,谢谢您卖了我。”
说完,我不再理会身后的咆哮和母亲的哭劝,转身上楼,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。
世界安静了。
我靠着门板,慢慢滑坐在地。
外面隐约传来父亲的怒骂和母亲的啜泣。
真可笑。
明明被卖的是我,他们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眼泪终于忍不住,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昂贵的地毯上,洇开深色的、无声的痕迹。
为我自己。
也为这可笑的人生。
12
第二天,我起得很早。
或者说,我一夜没睡。
眼睛肿得厉害,用冰敷了半天才勉强能看。
化妆,挑衣服,戴上完美无缺的面具。
下楼时,父亲已经出去了,母亲红着眼圈坐在餐厅,看到我,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我安静地吃完早餐,拿起包:“我去看看婚纱照的拍摄场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