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介绍
我叫林秀兰,今年五十八,街坊都叫我林阿婆。
我不是本地人,二十年前从山里来的。老家在西南边陲一个叫“石坪村”的地方,没公路,没信号,天一黑就只剩狗叫和风声。我男人是村里的小学老师,教了三十年书,没攒下钱,倒是落下一身病。那年暴雨冲垮了山路,他发高烧,送不出去,人就没了。
儿子那时刚成家,媳妇嫌穷,孩子生下没半年就跑了。我咬牙把孙子带大,供他读书,可城里一张录取通知书,就是十万八万。我没办法,六十岁的人了,没人要,最后托人介绍,来了这影视城当清洁工。
十年了,我住的是员工宿舍最角落那间,八平米,一张床,一个柜子,一台小收音机。墙上贴的是孙女上小学时得的“三好学生”奖状,柜子里锁着我男人留下的半本《唐诗三百首》,书页都黄了,边角还沾着当年的粉笔灰。
我每天四点起床,先煮一碗挂面,放点酱油和葱花,就是一天的早饭。五点半推车进场,扫地、拖地、清垃圾、擦镜子……哪个剧组拍完,我就进去收拾残局。我见过太多光鲜亮丽的场面,也见过太多背地里的狼狈——哪个女明星躲在化妆间哭,哪个男演员摔杯子骂人,我都装作没看见。
我不识多少字,但心里有数:这地方,表面是梦,底下是戏。人人戴着面具,连哭都分“真哭”和“镜头哭”。
我从不参与,也不羡慕。
我只记得我男人临走前说:“兰子,人这一辈子,不求多亮,只要走得稳,问心无愧,就够了。”
所以我扫地,扫得特别认真。
每一块地砖,我都当是给他扫的。
每一滴汗,我都当是还给这世道的。
我不追星,也不看电视剧。
谢言是谁?我不知道。
直到那天,我看见他蹲在墙角,像个迷路的孩子,我才明白——
原来不光是我这种底层人活得累,那些站在光里的人,心也可能早就黑了。
可我不怕他红,也不图他钱。
我只觉得,一个人哭不出来还要演哭,那比扫十天地都累。
所以那天,我把最后一块芝麻糖给了他。
那是我男人最爱吃的,我做了三十年。
我把糖给了谢言,就像把一点老去的暖,递给了一个忘了怎么哭的人。
从那以后,他总说我是他的“救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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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个清洁工阿姨,姓林,街坊都叫我林阿婆。今年五十八了,每天天不亮就得起身,赶在六点半前到“星光影视城”报到。我在那儿干了快十年,扫过无数片场,擦过数不清的镜子和地板。A区3号摄影棚、B区古装街、C区外景庭院……哪块地砖松了,哪个水龙头漏水,我都门儿清。
我没什么文化,也不会说话,更不懂那些明星嘴里念的“情绪”“信念感”。我只知道,活儿干干净净,领导不骂,工资照发,孙女的学费就有了着落。
可谁也没想到,就在我这把年纪,生活突然拐了个弯——
那天早上,我像往常一样推着清洁车转过走廊拐角,忽然看见一个人影靠在墙边,穿着一身破旧的将军戏服,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血浆妆,头发乱糟糟的,像个丢了家的孩子。
他低着头,肩膀一抖一抖的,像是在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