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根生手里的饺子皮一下子掉在了地上，他愣了愣，然后猛地站起身，冲出了家门。他跑到村口的老槐树下，躲在树后面，眼睛紧紧盯着村口的路。没过多久，他就看到刘春燕穿着一身红色的新衣服，在家人的簇拥下，朝着村口的拖拉机走去。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，眼睛里闪着光，像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。
“春燕，城里的老板长得帅吗？”旁边的邻居笑着问。
刘春燕害羞地低下头，用手绞着衣角，声音里带着憧憬：“长得挺精神的，比咱们村里的人强多了，而且人家有钱，以后我再也不用在这穷山沟里受苦了，也不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了。”
那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狠狠扎进了李根生的心里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想起以前，刘春燕的自行车坏了，是他偷偷帮着修好的；她上山采野菜迷路了，是他冒着大雨，拿着手电筒，在山里找了她两个多小时，把她送回家；他省吃俭用，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，买了一支钢笔，想送给她当生日礼物，却因为自卑，始终没敢递出去。可这些，在她眼里，竟然一文不值。
李根生转身跑回家里，把自己关在柴房里。柴房里又黑又暗，堆满了柴火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火味。他坐在柴火堆上，看着墙上贴着的“好好学习，走出大山”的标语，那是他上高中的时候贴的，现在看来，却像是一个笑话。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，他捂着脸，肩膀不停地颤抖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离开这里，去城里，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来，让那些嘲笑他的人刮目相看，让刘春燕后悔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。
那天晚上，李根生一夜没睡。他坐在窗边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听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，心里翻江倒海。他想起了父亲的腿，想起了母亲的眼泪，想起了刘春燕的笑容，想起了工友们的嘲笑。他知道，留在李家坳，他永远只能是那个被人嘲笑的“丑娃”，永远只能过着贫穷的生活，永远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。他必须离开，必须去城里闯一闯，哪怕前路布满荆棘，他也绝不回头。
开春后，李根生依旧在砖窑厂打工。那天，他拿着攒了很久的钱，去镇上给父亲买止痛药。路过一家农具修理作坊时，他看到作坊老板王师傅正蹲在地上，对着一台损坏的播种机发愁。王师傅的头发已经花白了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手里拿着扳手，不停地敲打着播种机，眉头皱得紧紧的，额头上满是汗水。
李根生停下了脚步，他认得那台播种机，是村里好几户人家凑钱买的，再过几天就要春耕了，要是修不好，今年的播种就得耽误了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去，小声说：“王师傅，我能试试吗？”
王师傅抬头看了看李根生，见他穿着破旧的衣服，裤子上沾满了泥点，长相普通，甚至有些丑陋，忍不住皱了皱眉：“你会修？这可不是简单的活儿，我都修了半天了，还没找出问题。”
“我以前在村里帮人修过拖拉机，或许能行。”李根生说着，蹲下身，拿起工具，仔细观察起播种机的结构。他的手指粗糙，布满了老茧，却很灵活，轻轻抚摸着播种机的齿轮和零件，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