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？”
“有些事，不知道比知道好。”父亲语气沉重，“村里人都说那是蟒精作祟，被高人收服后本来已经安宁了，但你祖父不知怎么又把它唤醒了。”
我握紧了猎刀，“所以您相信是蟒蛇吃了祖父？”
父亲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峰，眼神遥远而恐惧，“我八岁那年，见过山上的东西。不是全貌，只是一部分，但足够我做了六十年的噩梦。”
他描述了一个闷热的午后，他偷偷跟着祖父上山，看见祖父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。突然石凳微微震动，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，形成一股微弱的气旋。然后他看到了——从石凳后的缝隙中，缓缓探出一个个巨大的、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扇形物体，随着呼吸节奏开合。年幼的他吓得魂飞魄散，逃回家中发了三天高烧。
“后来你祖父就失踪了。”父亲最后说，“村里组织人搜山，只找到了这把掉在石凳旁的猎刀。”
我感到脊背发凉，但还是坚持道：“正因为如此，我才更需要上去看看。万一祖父的遗骸还在那里呢？六十年来，不该让他暴尸山野。”
父亲长叹一声，知道再劝无用，“日落前必须回来。还有，如果看到石凳，千万不要坐在上面。”
三
上山的路径比想象中难走。六十年人迹罕至，曾经的小道早已被植被吞噬。我不得不依靠祖父日记中的描述和偶尔出现的旧时标记辨认方向。
林中异常安静，连鸟鸣声都稀少得可疑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腥气，不算难闻，但绝不属于任何我熟悉的自然气味。
爬了约两小时，我终于抵达日记中描述的那片平台——山巅一块相对平坦的区域，中央赫然矗立着那块传说中的石凳。
它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，约莫四尺见方，高度及膝，表面异常光滑，仿佛被无数次的摩擦抛光过。石凳与山体相连，后面是一面陡峭的岩壁，布满了裂缝和藤蔓。
我谨慎地绕石凳一周，用登山杖敲打周围的地面，确认没有隐藏的洞穴或松动的土壤。然后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：以石凳为圆心，半径十尺内的植物都与外围不同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暗绿色蕨类，叶片厚实且覆盖着细微的蜡质层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，尽管阳光直射平台，石凳区域却异常凉爽，甚至有些寒冷。我取出温度计，显示气温比山下低了整整七度。这不符合海拔只有八百米的子龙峰的气候规律。
我在石凳旁发现了些许异样——一处岩壁上的藤蔓排列过于整齐，像是被故意布置过。用砍刀清除藤蔓后，我倒吸一口凉气：后面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入口，勉强可容一人通过，深处传来阵阵冷风和那种特殊的腥气。
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蟒蛇的洞穴。
四
我犹豫了片刻。理智告诉我不该进入一个未知洞穴，但探索的本能和解开祖父失踪之谜的渴望最终占了上风。
打开头灯，我小心翼翼地挤入洞口。通道初极狭，才通人，复行十余步，豁然开朗。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中，洞顶高耸，隐没在黑暗中。头灯的光线无法照到尽头，只能隐约辨出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