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临盆见红那日,夫君新纳的敌国公主妾室,也正巧挺着肚子晕厥在他怀里。
我拉着他的铠甲,痛得浑身痉挛,求他先叫军医来帐中。
可他却用力甩开了我,满眼疼惜地抱起那位亡国公主,声音发寒:
“云舒,我给了你将军夫人的名分,给了你三军将士的敬重,你怎么连这军医都要抢?”
“她刚经历国破家亡,又有了身孕,你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吗?”
腹部的绞痛让我无法站立,我抓着他的战靴哀求。
“慕之……我快不行了,求你……”
他还是抱着那公主大步流星地奔向主帐,只丢下一句:
“她身子孱弱,又无依无靠,这一胎同样是我的骨肉,这长子的名分是她日后在府中唯一的指望。”
“我先让军医为她诊治,你再忍忍,不许生。”
1.0
慕之的背影消失在帐幕之后。
腹部剧烈的绞痛让我蜷倒在地,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,黏腻地贴在身上。
我竭力朝着帐内理事的李嬷嬷探出手去。
“李嬷嬷……救我……快去找军医……”
李嬷嬷立在原地,纹丝不动。
她身后的几名亲兵侍婢也垂着头,鸦雀无声。
“我就要生了!会出人命的!”我用尽气力嘶喊。
李嬷嬷这才缓步走来,满是褶子的脸上毫无波澜。
她并未搀扶我,而是对两名健壮的婢女下令道:
“将军临行前有过交代,不准夫人今日临盆,将夫人送回内帐歇息。”
“你们是聋了吗?我要生产了!就是现在!”
我无法置信地望着她,“你们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死?”
“将军有令,请您再忍耐片刻,不可自行生产。”
李嬷嬷复述着慕之的言语,“他说公主殿下身体娇贵,这孩子的名分于她而言万分紧要。夫人您不可与之相争。”
我只觉喉头一甜,血气上涌。
“相争?忍耐?这是生孩子!不是喝茶用膳,你让她忍一个给我看看!”
我扶着桌角站起,想凭自己之力走向帐外。
两名婢女即刻上前,一左一右扣住我的臂膀。
她们常年侍奉军旅,力道极大,我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。
“松开!你们是在残害将门子嗣!这是灭族的罪过!”
“夫人,我等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其中一名婢女低语道,“将军有言,您若是不安分,伤及自身,或是惊扰了主帐那位,他会降罪的。”
我被强行架回内帐,摔在床榻上。
每一次宫缩都痛得我神智不清,意识在苦痛中起落。
就在我认定自己将屈辱地痛死于此地时。
帐帘掀动,军中医官陈叔提着诊箱步入。
我眼中顷刻间燃起希冀。
“陈叔!快!保住我的孩子!快!”我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,朝他伸出手。
陈叔疾步至榻前,却并未替我把脉,而是从诊箱中取出一只深褐色药盅,交予李嬷嬷。
“夫人,请勿激动。”
他语调平稳地说道,“将军刚才差人来报,命在下前来为您稳固胎气,推迟产期。”
“你讲什么?”
我盯着那碗墨黑的汤药,声音都在战栗。
“推迟?慕之让你给我用这个?”
“此乃安胎良方,对您与胎儿均无大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