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,慕之卸下重铠,站在我家门外,眉睫上都结了霜,手里却死死护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。
他说:“云舒,我听闻你染了风寒,喝点热的暖暖身子。”
那时他的全世界,仿佛只有我。
“云舒,你的手这般冰凉,以后我给你焐一辈子。”
“云舒,莫说区区一座城池,就算将这整个天下送到你面前,只要你对我笑一笑,我都愿意。”
“云舒,我爱你。”
3.0
我的发丝被冷汗浸湿,凌乱地贴在冰凉的毡毯上。
视线里,只有帐顶摇曳的烛火,和李嬷嬷与那几个婢女模糊的身影。
羊肠线死死地收紧,每一寸都像烧红的烙铁,带来无尽的灼痛与羞辱。
腹中的胎儿在被封死的牢笼里绝望地冲撞。
每一次都仿佛要撕裂我的骨血。
“啊——!”我发不出完整的悲鸣,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困兽般的嘶鸣。
“嬷嬷……这样真的会出人命的……”
一个年轻婢女的声音在颤抖,是先前在帐外伺候的一个。
我记得她叫青禾。
“闭嘴!”李嬷嬷厉声呵斥,“将军的命令你也敢违抗?想被拖出去喂狼吗?”
“可是夫人她,她身下全是血。”青禾带着哭腔,“地上已经漫开一片了。”
李嬷嬷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,如同一尊石雕。
我能看见她那双绣花鞋的鞋尖,离我的脸只有不到一尺。
“将军说了,这是为夫人着想。”李嬷嬷的声音毫无起伏,像在念诵经文,“公主殿下诞下长子,我们都有重赏。若是夫人闹出事端,坏了将军的大计,我们谁都担不起。”
“什么大计?这是两条人命!”青禾终于崩溃了,她冲过来想剪断我身上的缝线,“我不管了!我要救夫人!”
另一名婢女即刻拦住她,两人撕扯在一起。“你疯了!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?”
就在她们纠缠不清时,营帐的门帘被“嘶啦”一声,用利刃从外划开。
一个身披玄甲、手持长剑的身影,带着一身的寒气与血腥味闯了进来。
是我哥哥,镇北大将军云战!
他进来时,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与即将见到妹妹的温情。
可那温情在看清帐内景象的瞬间,凝固了。
营帐里一片狼藉。
两个婢女在撕扯,李嬷嬷像木桩一样站着。
而我,他的妹妹,当朝的将军夫人,正被绑在榻上,双腿大开,衣衫不整,身下是一滩不断蔓延的血泊。
“你们……”云战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,“你们在对我的妹妹做什么?”
李嬷嬷的身体剧烈地一颤,她猛地转身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大……大将军……您怎么回来了?”
“我怎么回来了?”
云战一步步走过来,手中的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。
“我若是不回,是不是就准备给我妹妹和我未出世的外甥一同收尸!”
他走到李嬷嬷面前,停下。
“啪!”
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李嬷嬷的脸上。
李嬷嬷被打得一个趔趄,捂着脸,不敢出声。
“将军……是将军吩咐的……”她还在哆嗦着辩解。
“哪个将军?!”云战厉声喝断她的话,“我云家没有这种畜生女婿!我没有这样的妹夫!她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主子!你们的心是黑铁浇铸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