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兄，你可要好好用这把‘离魂’。千万别手抖，不然，一刀下去人没死成，那多尴尬啊。百姓们可都等着看好戏呢。”
她说完，带着得意的笑，转身离去。
我站在原地，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。
回到房中，我打开木盒，抽出那柄名为“离魂”的短刃。
刀锋映出我没有血色的脸。
我想起七岁那年，我被仇家追杀，浑身是血地倒在青云宗山门外。
是师傅，一袭青衣，持剑而来，斩尽宵小，将我从死人堆里抱了回来。
她把我带回玄清峰，丢进药池，骂我：“废物，这点小伤就想死？我玄清峰不收死人。”
药水刺骨，我痛得惨叫。
她就坐在池边，一边看书，一边听我嚎。
我嚎累了，她便丢过来一个馒头。
“吃。想报仇，就先活下来。”
后来，她教我识字，教我练剑。
我天资愚钝，一套剑法总是学不会。
她便用剑鞘抽我的手心，骂我：“猪都比你聪明！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！”
可每到深夜，她又会提着灯，来到我的院中，一遍又一遍地为我拆解剑招。
月光下，她的身影清冷，剑光如雪。
她告诉我：“玄澈，记住。刀剑无眼，人心有向。刀尖向外，是为侠，是为佛；刀尖向内，是为魔，是为煞。”
“那何为侠，何为魔？”我问。
她收剑，揉了揉我的头，难得温柔。
“能守护你想守护的，便是侠。因一己私欲，毁掉一切的，便是魔。”
如今，她让我用她教的刀，亲手杀了她。
我究竟是侠，是魔，还是介于佛魔之间的……煞星？
喉咙里的蛊丸，又冷了一分。
我握着“离魂”的手，稳如磐石。
[本章字数：1188]
第3章
卯时，天还未亮透，青云宗的警钟长鸣。
不是御敌的急促钟声，而是三长两短，沉闷而压抑。
这是行刑的鼓点。
我换上刑堂特制的玄色劲装，腰间悬挂着那柄“离魂”。
刑堂的弟子在门外等候，见我出来，齐齐躬身：“见过执刃大人。”
“执刃大人”——这个称呼，在一夜之间，取代了“师兄”。
我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面，身后是押送刑具的队伍。
刑台设在宗门外的百丈坡，那里视野开阔，足以容纳数万百姓。
我们抵达时，山坡上早已人山人海。
朝廷甚至搭起了彩棚，供王公贵族们“观礼”。
他们嗑着瓜子，品着香茗，像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杂耍。
我走上刑台，宗主陆远山和朝廷派来的监刑官——大理寺卿李斯，已在高座上等候。
柳莺站在陆远山身后，今日她打扮得格外明艳，一袭粉色长裙，与这肃杀的场合格格不入。
她看见我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，随即又换上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。
“师兄，你……还好吧？”
我没有理她。
李斯看了看天色，慢悠悠地开口：“吉时已到，带罪妇沈青梧！”
两名金吾卫拖着一个巨大的铁链，从台下走上来。
铁链的另一端，锁着我的师傅。
她四肢都被粗重的镣铐锁着，长发散乱，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她被强行按跪在刑台中央，面前摆着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陶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