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我滚。我看你明天对着你的好师傅，怎么下得去手！”
她扶着门框，声音陡然尖利起来：“别忘了，行刑台上，宗主和朝廷命官都会看着！三百支脉的同门也会看着！你要是敢偏一分，我们所有人，都得给你陪葬！”
她转身跑开，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。
院子里恢复了寂静，只剩下风声。
我走进房间，关上门，靠在门板上。
黑暗中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喉结里那枚“忘生蛊”的存在。
它像一颗冰冷的种子，埋在我的血肉里，等待着明日卯时，用我和师傅两个人的血去浇灌。
师傅的口型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。
“别怕，用我教你的刀，先杀我，再救我。”
这是何等疯狂的计划。
在万众瞩目之下，完成一场天衣无缝的谋杀与拯救。
刀偏一分，她活我残。
刀不偏，她死我为忠臣。
而现在，她把选择权，连同一条生路，用最屈辱的方式，渡给了我。
门外传来宗主苍老而威严的声音。
“玄澈，出来。为师亲自为你检查行刑刃。”
[本章字数：1146]
第2章
我推开门，宗主陆远山和几位长老站在月光下，神情肃穆。
柳莺跟在陆远山身后，换了一身青色弟子服，眼角还挂着红痕，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幸灾乐祸。
“宗主，师兄他……他刚才心情不好，您别怪他。”她率先开口，声音柔弱，尽显懂事。
陆远山摆了摆手，目光落在我身上，锐利如刀。
“玄澈，你师傅的事，我很难过。但国法宗规在上，任何人，都不能例外。”
他话说得冠冕堂皇，仿佛一个慈悲的长者。
可我记得，师傅被金吾卫从宗门带走那日，他连宗门大门都未踏出一步。
“弟子明白。”我垂下头，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明白就好。”陆远山点点头，从身后长老手中接过一个狭长的黑檀木盒。
他打开盒子，里面静静躺着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，刃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“此为‘离魂’，乃刑堂圣物，吹毛断发，削骨如泥。明日，你便用它，去了结你师傅的罪孽。”
陆远山将木盒递到我面前，语气沉重。
“这也是你的成人礼。过了明日，你便不再是沈青梧的徒弟，而是我青云宗忠君爱国的刑堂执刃。玄澈，莫要让为师失望，莫要让三百同门的性命，因你一念之差而断送。”
我伸出双手，接过木盒。
盒子很沉，压得我指节发白。
“弟子，遵命。”
陆远山满意地颔首，又勉励了几句，才带着长老们离开。
柳莺走在最后，经过我身边时，她停下脚步，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：
“师兄，我刚刚去地牢看过了。听说，她一天没吃东西，连水都没喝。真是可怜呢，饿着肚子上路，到了黄泉也是个饿死鬼。”
她轻笑一声：“不过你放心，我已经‘好心’地喂了她一碗粥。虽然……她全吐了。那张漂亮的脸蛋弄得脏兮兮的，跟路边的乞丐一样。啧啧，昔日名满天下的青梧剑仙，如今这副模样，真是闻者伤心，见者落泪啊。”
我的身体僵住，握着木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