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着父亲跑向李叔家。离他家院子还有十几步远,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混着鸡毛的骚臭扑面而来,呛得人几乎窒息。
李婶瘫坐在鸡舍外的泥地上,捶胸顿足,哭得几乎背过气去。李叔脸色铁青,嘴唇哆嗦着,手里拎着一只死鸡,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。
鸡舍的木栅栏门歪斜地开着。里面的景象让所有围上来的人倒吸一口冷气,瞬间鸦雀无声,只剩下李婶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十几只鸡,大大小小,无一幸免,全都死了。它们不是被扭断脖子或被咬死,而是无一例外地被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开了膛破肚。内脏被扯得稀烂,肠子拖拽得到处都是,暗红色的血污浸透了地上的干草和泥土,凝固成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褐色。鸡毛纷乱地粘在血泊中,有的还在微微颤动。
这根本不是黄鼠狼或者野狗干的!那些东西只为吃食,不会进行如此无意义的、近乎宣泄般的屠杀。
死寂只持续了片刻,便被更大的惊恐打破。
“看……看那墙上!”人群里,一个颤抖的声音尖叫道。
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那手指的方向看去——鸡舍粗糙的土坯内墙上,赫然有着一片涂抹的痕迹!
那并非随意泼洒的血污,而是用某种粘稠的、暗红色的液体——分明就是鸡血——刻意画出的一个符号!
那符号约有脸盆大小,线条扭曲盘绕,构成一种既非文字、又非图画的诡异图案,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邪性和古老。它歪歪斜斜地印在那里,像一只冷漠而残忍的眼睛,注视着外面惊恐的人群。
而我,在看到那符号的瞬间,如遭雷击,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到了头顶,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!
我猛地低下头,手指颤抖着扯出一直贴身佩戴的那串铜钱。发黑的铜钱静静躺在我掌心,每一枚上都覆盖着厚厚的包浆,边缘磨损,但那上面铭刻的、同样扭曲古老的纹路——
一模一样!
虽然墙上的符号更大、更潦草、是用鲜血涂抹而成,但其核心的脉络、那种独特的盘绕方式,与我手中铜钱上的纹路,分明同出一源!
“是……是那个记号……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。
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,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。
“这……这是啥邪门东西?”
“谁干的?!这么缺德!”
“不像人画的……这、这……”
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凑近了些,眯着眼仔细端详那血符号,他们的脸色骤然变得比李叔的还要难看。
“错不了……是它……是山里的那个东西……”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用拐棍重重杵着地,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,“猴精的标记!它这是在划地盘……是在告诉咱们,它来了!”
“猴精?”年轻些的后生们一脸茫然与惊疑。
“老辈子传下来的!那邪祟成了气候,害人前就喜欢留记号!”另一个老人接口道,眼神惶然地扫视着周围的大山,仿佛那密林深处随时会扑出什么,“三十年前……王建国那会儿……村口老树上,也见过模糊的爪印,旁边就有类似的划痕!”
“它这是在挑明了下个目标啊!”先前那白须老人猛地看向我,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铜钱上,又迅速移开,但那一眼包含的意味,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