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的目光,或明或暗,或惊恐或同情,纷纷投向我。
李叔猛地扔下手里死鸡,踉跄着后退两步,看看鸡舍里的惨状,又看看我,脸上血色尽失。
血腥味浓郁得令人窒息。鸡舍墙上那用鲜血画就的诡异符号,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中,散发着妖异的光芒,与我胸前铜钱的纹路遥相呼应,冰冷地诉说着一个无法逃避的、来自深山的恐怖讯息。
猴精不仅存在,它不仅知道我的名字。
它,已经进村了。
李叔家鸡舍的惨状和墙上的血符,像滴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在死水般的村庄里炸开了锅。恐慌不再是窃窃私语,而是明晃晃地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。人们关门闭户,天一擦黑就再无人敢出门,连狗吠都显得稀疏而胆怯。那种无形的、黏腻的恐惧,缠绕着每一缕炊烟,压低了每一次交谈的声音。
我脖子上的那串铜钱,仿佛被那血符赋予了生命,愈发显得冰冷沉重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迫近的、来自黑暗深处的威胁。奶奶的眼神几乎长在了我身上,忧虑得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父亲变得更加沉默。他蹲在门槛上,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,烟雾缭绕着他拧紧的眉头和深陷的眼窝,目光却始终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大山,像是在权衡着什么。终于,在那天下午,他猛地磕掉烟锅里的灰烬,站起身,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:“走,跟我去找张伯。”
张伯是村里最老的猎户,比父亲还要年长二十来岁,早已不上山了。他就住在村尾最靠近山脚的一间独屋里,背倚着密林,仿佛半只脚还踏在过去的山野岁月里。
我们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扉时,张伯正就着昏暗的光线,擦拭一柄老旧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猎叉。屋里弥漫着硝石、干草药和孤独老人特有的气息。他抬起头,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像是用刻刀雕出来的,一双眼睛却并未浑浊,反而透着一种鹰隼般的锐利,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看到人心底的恐惧。
他没等父亲开口,目光先落在我脖子上那串铜钱上,瞳孔似乎微微缩了一下。
“为了猴精的事?”他的声音沙哑,像粗糙的石磨相互摩擦。
父亲沉重地点了点头,简短地说了进山的遭遇、李叔家鸡舍的惨状,以及奶奶的恐惧。我紧张地站着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
张伯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屋里只有他苍老的手指缓慢抚摸过猎叉锈蚀刃口的细微声响。窗外,山风掠过林梢,声音呜咽。
“那东西……记仇,也认记号。”他终于开口,每个字都吐得很慢,很沉,带着山石的重量,“它盯上了娃,就不是轻易能罢休的。寻常的法子,躲是躲不过的。”
他抬起眼,那锐利的目光直刺向我:“要想保命,得让它‘忌惮’。这山里,能让它还存点忌惮的,就只剩下那座老庙了。”
“老庙?”父亲问。
“深山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