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他房间里该有的味道。雷雨夜的震荡余波,在我与顾言之间那无形的连接中撕开了一道短暂却清晰的裂口。之后数日,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。
窗台上的小花经过雨水洗礼,愈发青翠,那淡紫色的花瓣舒展着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我的实验室依旧安静,只有仪器规律的嗡鸣。
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, permanently altered.
我的“梦境”依旧每晚降临,顾言的生活片段依旧无声上演。然而,那层毛玻璃般的隔阂似乎变薄了。我依旧无法传递信息,无法真正介入,但感知却变得更加敏锐。我能更清晰地捕捉到他眉宇间转瞬即逝的疲惫,感受到他深夜对着屏幕时那种沉浸式的专注,甚至能隐约“听”到他偶尔无意识溢出的思维碎片——大多是些技术术语和代码逻辑,冰冷而抽象。
但那份孤独感,却愈发清晰地透过连接传递过来,像无声的背景音,萦绕不散。
他也变了。
自那个雷雨夜后,我“看”到他时常会对着床头柜的方向出神。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疲惫或专注,而是带上了探究、困惑,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期待?他会无意识地摩挲指尖,仿佛在回忆什么触感——那夜之后,他指尖残留的、属于我这片山林的松木与青草气息,显然并未被轻易遗忘。
他开始更频繁地待在卧室,有时会故意在“我”出现的区域附近长时间停留,放慢动作,像是在进行某种笨拙的试探。他甚至尝试过对着空气低语,问一些“有人吗?”、“你是谁?”之类的问题。
自然得不到回应。
每当这种时候,我都能感受到他努力压抑下的失望和自嘲。他会摇摇头,扯出一个苦笑,继续做自己的事,但那份落寞却更加浓重。
我的心绪被他这些细微的变化搅得难以平静。一种强烈的冲动在我心底滋生——我想要回应他。不是作为一个被动的观察者,而是作为一个真实存在的个体。
我开始更加疯狂地投入研究。不再仅仅满足于观察那株小花的磁场特性,而是试图深入理解它与我生物磁场产生共鸣、乃至进行超距投射的原理。实验室的白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场方程和能量拓扑结构图。我拆解、组装仪器,试图制造一个能稳定放大、乃至主动控制这种连接的装置。
我知道这很危险。一旦成功,意味着这种连接可能不再仅限于梦境,不再被动。但看着“梦”中顾言那日渐增长的困惑与孤寂,我无法停下。
与此同时,另一种更直接的念头也在我脑中盘旋。
既然这种连接因花而起,因我的磁场而存,那么……如果我主动削弱甚至隔绝我自身的磁场呢?
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。并非仅仅出于科研者的好奇心,更像是一种……不舍。切断连接,意味着我将再也“见”不到他。那个唯一能穿透我孤独堡垒的、无声的陪伴者。
但或许,这才是对的。对他而言,一个无法证实、无法交流的“幻影”,带来的恐怕更多是困扰而非慰藉。
我犹豫着,挣扎着。
最终,我决定尝试后者。先尝试隔绝自身磁场,若无效,再考虑更主动的干预。
我翻找出早年设计用来屏蔽特定能量干扰的特殊材料,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头罩。戴上它,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弱我头部散发的生物磁场强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