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不能让他找到这里!绝对不能!
实验室里的一切,我所隐藏的秘密,一旦暴露于他,于这世间,后果不堪设想!
我必须让他离开。立刻,马上。
最快的办法是启动外围的声波驱赶装置。次声波频率足以引发强烈不适和恐惧感,足以让任何闯入者惊慌逃离。
我的手指悬停在控制台那个冰冷的红色按钮上。
屏幕上,他正艰难地攀爬一道陡坡,脚下滑了一下,险些摔倒,手忙脚乱地抓住一旁裸露的树根才稳住身形,喘息得更厉害了。他抬起头,望向木屋的眼神里,除了疲惫,还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坚定。
我认得那种眼神。在那些“梦”里,他攻克技术难题时,就是这样的眼神。
按下去的手指,僵在了半空。
声波冲击不会造成永久伤害,但此刻的他如此疲惫……剧烈的生理不适会让他多么狼狈不堪?那将他引来的、微弱却真实的感知,对他而言,或许意义非凡,我就这样用冰冷的科技粗暴地碾碎它?
就在我犹豫的刹那,他已经爬上了那道坡。木屋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。
他停了下来,双手撑着膝盖,剧烈地喘息着,胸膛起伏。然后,他直起身,望着木屋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深吸一口气,用尽力气喊道:
“有人吗?”
他的声音穿过寂静的山林,带着一丝沙哑和不确定,透过外部采集器,微弱地传进实验室。
“请问……有人吗?我没有恶意!我只是……只是想找……”他似乎不知该如何描述,词句卡在喉咙里,最终化作更用力的一声,“有人吗?!”
回应他的,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呜咽。
他脸上的期待一点点黯淡下去,被更深的困惑和自我怀疑取代。他环顾四周,这片隐秘的山谷,这栋突兀却寂静的木屋,一切都透着诡异。或许,他真的找错了?那一切真的只是幻觉和巧合?
看着他脸上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失落,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
不能让他看见我。不能有任何接触。
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这样离开。那太残忍了。无论是对他,还是对……对我自己心底那丝隐秘的、不该存在的悸动。
我有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。
我迅速走到卧房窗边。那株小花静静立在月光下。我伸出手,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高度收敛的生物磁场,如同触碰最精密的仪器般,极其轻柔地拂过它的花瓣。
然后,我猛地切断了它与外界的绝大部分能量交换,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、指向性的通道,连接着屋外某个点。
做完这一切,我闪身躲进实验室最深的阴影里,屏住呼吸,将自身一切生命体征和磁场波动压制到最低,如同融入墙壁。
屋外,顾言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,似乎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。他苦笑着摇了摇头,准备转身离开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轻微、却异常清晰的窸窣声,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声音来自木屋的窗台下。
他猛地转头望去。
月光如水,洒在窗台那盆素净的白瓷花盆上。盆中,那株淡紫色的小花,无风自动,花瓣极其轻微地、却清晰可见地颤抖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