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陈默分开后,林薇没立刻回家,而是绕到家属院门口小卖部,花了十五块买了两包红塔山和半斤装二锅头——她知道父亲好这口,爱喝两口、抽两根,虽然家里条件一般,但逢年过节都会买点,平时舍不得抽喝,只跟工友下棋赢了才偷偷摸一根烟、抿一口酒。她想,兴许能用这点东西,缓缓爹妈情绪,至少让他们听自己把话说完。
到家时,饭桌上气氛降到了冰点,赵爱兰坐沙发上抹泪,像受了天大委屈;林国强坐旁边小马扎上抽烟,烟蒂扔一地;林婷婷站一旁,手足无措地瞅着父母,见林薇回来,眼里闪过担忧,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林薇深吸口气,走上前,把烟酒放茶几上,轻声说:“爸,妈,我回来了。这是我给您买的烟酒,您平时少抽点喝点,伤身子。”
“谁稀罕你的东西!”林国强猛地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,“你还知道回来?我以为你跟着那陈默跑了,再不回这个家了!翅膀硬了是吧?敢跟你爹妈顶嘴了!”
“爸,我没想不回家。”林薇放低姿态,尽量让语气缓和,“我就想跟你们好好唠唠。明儿我跟陈默去广州出差,谈批牛仔裤单子,等我回来,要是生意成了,我能赚不少钱,到时候咱家日子也能好过点。要是没成,我就听您的,进厂上班,再不跟您顶嘴,行不?”
“啥?你还要跟他去广州?!”赵爱兰一听,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,手指着林薇,气得浑身直抖,“林薇!你疯了吧?你一个大姑娘,跟个男人跑那么远!你要出点事,让人骗了卖了,我跟你爸还活不活了?你还要不要名声了?以后谁还敢给你说对象?你这是要气死我们老两口啊!”
“妈,我不是跟他‘跑’,是去工作。陈默是我老板,我们去谈生意,谈完就回,最多半个月。”林薇耐心解释,伸手想拉母亲的手,被赵爱兰甩开,“而且我这么大了,能照顾自己,会注意安全的。我还带了合同法笔记,能帮陈默看合同,骗不着我。”
“你能照顾自己?你连跟人吵嘴都不会,还去广州谈生意?你别让人骗了还帮人数钱!”林国强气得脸铁青,手指头直哆嗦,他站起身,指着门口,“我告诉你,这事没商量!你要么去厂里报到,要么去见刘伟,想找那陈默,门都没有!你要敢踏出这门,就别认我这个爹!我就当没生你这闺女!刘伟那边我刚跟你刘阿姨说你身子不舒服,没法看电影,你这要跟陈默去广州,传出去,刘科长能饶了咱家?你爸厂里的工作还能保住?你是不是非把这个家作散架才甘心!”
9.
林婷婷在一旁看着,脸白得像纸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又死死忍住。她知道姐的脾气,一旦定了的事,九头牛拉不回。而且她也明白,姐选这条路,是为避开前世的惨——前世姐在厂里熬十几年,最后下岗,日子苦得要命。可是,她真担心,担心姐遇危险,也担心刘伟报复家里,毕竟刘伟爹是科长,想找茬为难爹,太容易了。
林薇看着爹妈激动样,心里又酸又涩。她知道爹妈的担心是出于爱,但更多是源于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权威的怕,她理解他们的局限,却无法认同他们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