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谢知微,京城谢家长女。
我娘死得早,我爹娶了新欢,给我添了个好弟弟。从此,我成了这个家最多余的人。
他们说我体弱多病,是个药罐子,我说对,我就是。风一吹就倒,走三步就喘,饭吃两口就饱。
我那好继母,柳氏,天天端着燕窝人参到我床前,演一副慈母心肠,背地里却盘算着把我嫁给城西那个能打死三头牛的草包将军,好给她儿子铺路。
我那好弟弟,谢景明,见了我永远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,张嘴就是“长姐身子不好就别占着位置”,闭嘴就是“这院子风水不错合该给我”。
我爹?我爹是个好人,好就好在,他永远只听枕边风,永远觉得儿子才是家族希望。
所以,当他们把那草包将军的庚帖送到我面前时,我“咚”地一下,就病倒了。
病得快死了。
这下,全家都热闹起来了。柳氏请来的大夫在我院子里进进出出,我爹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皱得紧,我弟甚至开始盘算怎么改造我的院子。
他们都以为我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,躺在砧板上,只剩一口气。
他们不知道,羊要是长了脑子,也是会咬人的。
我躺在床上,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,也听着这一家子的算计和虚情假意。
这戏,还挺好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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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的桌上,气氛好得出奇。
我那继母柳氏,亲手给我盛了一碗汤,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。“知微啊,快尝尝,这是厨房给你炖了一下午的银耳羹,最是润肺。”
我用勺子轻轻搅了搅,没喝。汤匙碰到碗沿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。
“母亲费心了。”我声音不大,刚好够一桌子人听见。
我爹,谢修远,坐在主位上,满意地点点头:“你母亲总是最疼你的。”
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谢景明,嘴里塞满了肉,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,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。
柳氏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,又落到我爹身上,那眼神里的得意,藏都藏不住。
“老爷,今天还有一件大喜事要跟知微说呢。”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,装得一脸矜持。
我爹清了清嗓子,“咳,知微啊,你年纪也不小了,爹爹给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。是镇远将军府的独子,李威将军。那可是一表人才,少年英雄啊。”
少年英雄?我差点笑出来。
京城里谁不知道,那镇远将军府的李威,就是个莽夫。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,在军中混了个虚职,斗鸡走狗,欺男霸女,样样精通。听说他上一任未婚妻,就是被他失手一拳打断了三根肋骨,婚事才告吹的。
把我嫁过去,不出三个月,谢家就能名正言顺地给我办丧事了。
谢景明一听,筷子都放下了,眼睛发亮:“是李威将军?长姐好福气啊!那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!”
柳氏立马接话:“可不是嘛!多少王公贵族想结这门亲,人家将军偏偏就看中了咱们知微的温柔贤淑。”
她一口一个“咱们知微”,叫得比谁都亲。
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谢景明前阵子在外面惹了祸,打断了吏部侍郎家公子的腿,我爹正愁怎么收场。这镇远将军是兵部尚书的人,两家要是结了亲,吏部侍郎也得掂量掂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