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，李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，冷汗浸透了寝衣。他喘着粗气，眼前还浮现着梦中的恐怖景象：晋阳宫燃起熊熊烈火，宫墙崩塌处涌出无数扭曲的黑影，那些影子没有五官，四肢如藤蔓般缠绕，正追逐着年幼的元吉。元吉的哭声凄厉，却在被黑影触碰的瞬间戛然而止，化作一缕黑烟消散。
“元吉！” 李渊失声大喊，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挠。
守在帐外的裴寂闻声闯入，见李渊状若疯癫，连忙上前搀扶：“大将军，您怎么了？”
李渊指着帐外，声音颤抖：“你听！那些乌鸦！晋阳…… 晋阳是不是真的失守了？元吉他……”
裴寂脸色也瞬间惨白。他昨夜也做了类似的噩梦，梦见晋阳变成了鬼域，街道上铺满了白骨，突厥兵骑着骷髅马在城中劫掠，而刘武周则站在城楼上，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。“大将军，这…… 这只是噩梦，说不定是连日阴雨，军心不稳产生的幻觉。” 话虽如此，裴寂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。
就在此时，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帐内，衣衫褴褛，满脸血污，眼神涣散，显然是从晋阳方向逃来的。“大…… 大将军！晋阳…… 晋阳被围了！刘武周和突厥兵…… 还有怪物…… 好多怪物……” 士兵语无伦次，说完便口吐黑血，倒地抽搐了几下，没了气息。
李渊和裴寂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。“完了…… 一切都完了……” 李渊瘫坐在椅子上，眼中失去了神采，“晋阳是我们的根本，根本一失，我们就是无根的浮萍，迟早会被隋军和李密吞掉！传我命令，即刻班师回太原！”
裴寂连忙附和：“大将军英明！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！等我们夺回晋阳，再图后举不迟！”
军令很快传遍营地，士兵们本就被血雨和幻象折磨得士气低落，听闻晋阳失守的消息，更是人心惶惶。不少人开始收拾行装，甚至有人偷偷抹泪，觉得这次班师也是凶多吉少。
李世民得知消息时，正在检查粮草。他蹲下身，抚摸着地上半熟的禾菽，指尖沾染着湿润的泥土。听到 “班师” 的军令，他猛地站起身，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 —— 他早就看穿了这是刘武周的诡计，那些黑鸦是突厥萨满操控的，逃兵的疯话是精神干扰的结果，连李渊和裴寂的噩梦，也是雨天气场引发的集体幻觉。可这些人，竟被如此拙劣的手段吓破了胆。
“父亲！不可班师！” 李世民大步走向中军大帐，黑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。
帐帘紧闭，亲兵拦住了他：“二公子，大将军已经睡下了，吩咐谁也不见。”
李世民站在帐外，听着帐内李渊沉重的呼吸声，心中冷笑。他知道，寻常的劝谏已经没用了，必须用更极端的方式，击碎这些人心中的恐惧，同时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们。
夜色渐深，血雨下得更急了。突然，一阵凄厉的哭声从营门方向传来，那哭声不同于寻常的悲泣，时而如夜枭泣血，尖锐刺耳，穿透雨幕；时而如魔神低吼，沉闷厚重，震荡人心。哭声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，像是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每个士兵的心上。
正在收拾行装的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，脸上的恐惧渐渐被震撼取代；中军大帐内，李渊猛地从床上坐起，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梦中的黑影在哭声中渐渐消散；裴寂更是浑身发抖，他能感觉到那哭声中的威严，仿佛在斥责他的懦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