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哭泣,是精神的咆哮。李世民站在雨中,黑袍被血雨浸透,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。他将自身的精神力量注入哭声,既是驱散幻象的利刃,也是施加意志的枷锁。
“谁在外面哭?” 李渊终于忍不住,掀开帐帘走出。
只见李世民跪在雨中,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。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,没有丝毫软弱,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。
“父亲!您为何要班师?” 李世民的声音沙哑,却字字清晰,“晋阳并未失守!那些黑鸦是突厥萨满的伎俩,逃兵是被精神干扰疯了,您的噩梦只是幻觉!”
李渊愣了愣,被李世民的气势震慑住了:“可…… 可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,还有逃兵为证……”
“逃兵的话能信吗?” 李世民猛地站起身,声音陡然提高,“刘武周与突厥外亲内疏,他若真要攻晋阳,怎会不先巩固马邑?李密顾恋仓粟,根本不会西进;宋老生轻躁,一战可擒!如今禾菽满野,何愁无粮?我们一旦班师,军心必散,宋老生追击,李密落井下石,到时候我们才是死无葬身之地!”
他的话如同惊雷,炸响在李渊耳边。那些被恐惧掩盖的理智渐渐回笼,李渊看着李世民坚定的眼神,又想起刚才那震人心魄的哭声,突然意识到 —— 自己这个儿子,早已不是凡人,他身上有种能掌控一切的力量。
“兵进则克,退则散!”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,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众散于前,敌乘于后,我们五日之内必亡,我怎能不哭!”
李渊浑身一震,彻底醒悟。他看着雨中的儿子,心中五味杂陈 —— 有愧疚,有敬畏,更有一丝无奈的依赖。“可军队已经出发了,怎么办?”
“右军未发,左军去得不远,我去追回来!”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。
李渊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笑了,笑容中带着释然,也带着一丝认命:“吾之成败,皆在于汝,惟汝所为。”
这句话,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清晰。它不是简单的托付,而是对李世民非人力量的承认,是对自己无力掌控局势的妥协。
李世民没有回头,只是挥了挥手,率着亲兵消失在雨幕中。他的脚步坚定,每一步都踩在血雨里,却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上。
裴寂站在李渊身后,看着李世民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。
第三章:夜追魔军,雨霁天晴
血雨终于收敛了势头,却并未完全停歇,只剩下细密的雨丝在夜风中飘荡,将灵石山谷的夜色搅得愈发浓稠。李世民与建成各率百名亲兵,循着左军留下的痕迹疾驰而去,马蹄踏在泥泞的道路上,溅起暗红的泥浆,落地时发出 “噗嗤” 的闷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“二弟,这路太滑,要不要放慢些?” 建成的声音带着喘息,他的战马几次险些滑倒,眼前的黑暗浓稠得仿佛化不开,只能隐约看到前方几点晃动的火把 —— 那是左军的后卫。
李世民却丝毫未减速,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,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,仿佛能穿透这无边的夜色。“大哥,迟则生变!左军将士本就心有惧意,若被隋军斥候发现我们回撤,定会军心大乱!”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,手中的长枪直指前方,“再快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