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莉出身城市中产,讲究“精英教育”。孩子一岁就开始上早教,三岁学钢琴、英语、游泳、马术。她请了四个保姆,两个司机,一个营养师,一个心理顾问。
她说:“我们不能再让孩子过苦日子。”
我点头。 我又以为,这是对的。
可孩子们长大后,我才发现,我们给他们的,不是爱,是枷锁。
先说晓雨。 她是我和秀兰的女儿,从小乖巧懂事。高中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大学,毕业后去了外企,做翻译。
2016年,她突然辞职。 我问她为什么,她只说:“太累了,不想活了。”
后来才知道,她得了抑郁症。 从大学就开始了,但她一直瞒着。她说:“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够优秀。”
她开始吃药,定期看心理医生。2019年,她结婚,丈夫是个普通教师,没车没房,但对她很好。2021年,他们有了孩子,是个女儿。
我去看她,她住在一个老小区,六十平的房子,装修简单。她抱着女儿,笑着说:“爸,我现在很幸福。”
我鼻子一酸。 我给了她那么多钱,可她最快乐的时候,是我一穷二白的时候。
再说张骁。 他从小被宠坏了。王莉说:“他是长子,将来要接班的。” 于是他要什么给什么。十岁生日,我送他一辆卡丁车;十五岁,送他一辆保时捷;十八岁,送他一张黑卡。
他读的是国际学校,后来去了英国留学。 可他根本不想学。逃课、泡吧、赌博、谈恋爱。 2018年,他在伦敦欠下两百万赌债,债主找上门,威胁要砍他手。我连夜飞过去,替他还了钱。
回国后,我让他进公司历练。 他当上了集团副总裁,可从不上班。每天睡到中午,下午去健身房,晚上直播打赏女主播。 有一次,他一场直播打赏了80万,只为让主播喊他一声“哥哥”。
我骂他:“你疯了?这是钱,不是纸!”
他冷笑:“爸,你当年不也是这么挣的?我花的是你的钱,又没花别人的钱。”
我气得发抖。 可我知道,错的是我。 是我用钱堆出了一个空心人。
王莉也出了问题。 她从2015年开始吃抗抑郁药。她说:“我压力太大了,要管两个孩子,要维持形象,要应酬……我快崩溃了。”
2020年,她住进了医院,诊断是“重度焦虑伴躯体化症状”。 她在病床上哭:“守业,我为你付出这么多,你为什么从来不陪我?”
我无言以对。 我确实没陪她。 我总在开会、应酬、签合同。我以为,只要给她钱,她就幸福。
可她要的,从来不是钱。
最小的一对龙凤胎,张睿和张瑶,今年才16岁。 王莉坚持要把他们送出国,说国内教育“太卷”,孩子“心理承受不了”。
2023年,他们去了瑞士读寄宿学校。 去年,张瑶在社交平台发了一条动态:“我已经三个月没见到爸妈了。学校很漂亮,但我像住在监狱。”
我看到那条动态时,心像被刀割。
我开始反思: 我到底在追求什么? 是300亿的资产? 是“河北首富”的称号? 还是——一个完整的家?
2022年,我宣布退居二线,把集团交给职业经理人。 我开始学着陪家人。
我每周去看晓雨,抱抱外孙女。 我去张骁的直播间,看他打游戏,听他说话。 我给王莉写了第一封情书,虽然笨拙,但她哭了。 我给张睿和张瑶打电话,不再问成绩,只问“今天开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