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礼前夕,我翻到程宥礼十七岁写的信,里面写道:
【十年后的我一定要娶傅诗予。】
【阮澜好丑,我赌她一辈子嫁不出去。】
二十七岁的他在下方回复:【抱歉,你要和不爱的人结婚了。】
【她就是阮澜。】
我这才明白,原来程宥礼心底只有他的白月光。
原来他从始至终都不爱我。
我平静地退了婚,离开北城,和程宥礼断了联系。
后来,程宥礼发小发短信嘲讽:【宥礼和她复合了,你就等着后悔吧。】
我回道:【我马上结婚,有空来喝杯喜酒。】
再后来,我结婚的消息被程宥礼知晓,他连夜驱车赶来,红着眼质问:
“阮澜,你怎么敢真的和别人结婚?”
1.
程母打来电话时,我正在试婚纱。
“小澜,婚纱选好了吗?宥礼应该在你身边吧?”
程宥礼嫌陪我试婚纱麻烦,就一声不吭跑去和狐朋狗友们聚会。
但为了不让程母担心,我撒了谎,“嗯,选好了,我们一起选的。”
“那就好,你们现在有空来看看我吗?”
“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说。”
程母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虚弱。
我心里一紧,“好,我们马上来看您。”
程母和我妈妈是最好的朋友,妈妈去世后我被接到了程家,程父程母对我视若己出,无微不至。
她现在重病住院,唯一的心愿就是我和程宥礼能结婚。
因为身体原因,今天选婚纱她没能来到现场,我担心她这次打来电话是因为病情又恶化了。
挂断电话后,我匆忙进试衣间换好了衣服。
离开时,导购看我目光格外的怜悯。
刚才我试婚纱的时候,她们就低着头嘀嘀咕咕。
大概是说没见过新娘试婚纱新郎却不来的。
程宥礼的电话打不通,我只能求助他发小周宴,好在他很快发来了聚会地址。
聚会的地点是月光,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吧。
我轻车熟路走进去,找到了他们的包厢。
刚要推门进去,就听见周宴的声音:“傅诗予回国了,大家准备给她办个接风宴,阿礼,你要去吗?”
他这话问的突兀,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望向门口。
程宥礼斜靠着沙发,坐姿慵懒,神情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,让人看不真切。
他语气平静,仿佛周宴提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,“去,为什么不去?”
周宴直起身,话里带了些质问的语气,“阿礼,当年的事你真的能放下吗?”
“你真要和那个女人结婚?”
程宥礼没回话,他的侧脸格外冷峻。
我的心骤然提起。
明知道程宥礼只是被逼娶我,可我却还是忍不住期待。
期待他对我能有一丝真情。
周宴追问:“你之前不是说她只是你无聊时的消遣吗?怎么,现在真动心了?”
程宥礼漫不经心举着红酒杯,闻言嗤笑一声,“应付一下父母而已,别当真。”
他这个模样分明没有半分醉意。
我刚要推开包厢门口的手顿住,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
心瞬间跌入谷底,再无一丝波澜。
周宴笑得嘲讽,“也是,阮澜就好像跟在你身边的一条狗一样。”
我垂落在身侧的十指不自觉攥紧。
我本以为程宥礼会无动于衷,可没想到他侧头看了周宴一眼,眼里情绪不明但莫名让人觉得胆战心惊,“周宴,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。”
周宴面色一白,顺从地闭上了嘴。
冷静下来后,我理了理纷乱的思绪,推门而入。
昏暗的包厢被门外泄入的光照亮了一瞬,我站在门口,对上了程宥礼一众狐朋狗友戏谑的目光。
“程宥礼,我来接你回家,阿姨想见见我们。”
程宥礼神情淡然,没有一丝慌张,似乎是根本不害怕我听见刚才的对话。
“程少,这是你的未婚妻?”
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在我身上刮来刮去,让我有些不安。
程宥礼的视线始终望向别处,仿佛我是空气一般。
我紧紧攥住衣角,又重复了一遍,“程宥礼,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周宴突然笑了声,笑容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,“这哪里是阿礼的未婚妻,分明是阿礼家养的一条狗,阿礼招招手,她就摇着尾巴过来了。”
周宴不加掩饰的恶意让我愣在了原地。
其他人闻言放肆大笑,那些揣着恶意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。
我小声而又怯懦地叫着程宥礼的名字,期盼他能为我说句话。
“程宥礼——”
程宥礼不耐地皱眉,似乎是觉得我的出现让他在朋友面前难堪。
“阮澜,你像条哈巴狗一样,我走到哪就跟到哪,烦不烦?”
好难堪啊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我甚至能感觉到脸上逐渐攀升的温度。
其他人笑得更加放肆。
我没再说话了,可程宥礼的脸色却愈发难看。
周宴身旁的黄毛目光不怀好意地打量我,他舔舔嘴唇,说道:“程少,你未婚妻这么胆小,尝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啊——”
程宥礼的脸色在这一刻黑到了极致,他将手中的红酒杯重重摔在地上,连声音都染上怒气,“够了。”
“你是什么东西?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?”
黄毛瞬间噤声,周宴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。
他们都没想到程宥礼居然真的会动怒。
包厢一时安静无比。
想到对我无微不至的程父程母,我咬了咬嘴唇,最终忍下了这份难堪。
我鼓起勇气第三次开口:“程宥礼,你能不能跟我回家?”
“阿姨说有话和我们说。”
他望着我,轻扯嘴角,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,“阮澜,你贱不贱啊,你听不懂人话吗?”
“别拿我母亲当借口,如果不是她逼我,你以为我真的会娶你?”
我彻底愣住了。
心里的酸涩一点点蔓延,直到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眼里已经蓄满眼泪,我固执地望着程宥礼,“我没有撒谎,阿姨真的很想见我们,我担心她病情恶化,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她?”
2
程宥礼最终和我去了医院。
我们赶到的时候,程母已经进了手术室。
一旁焦急等待的程父告诉我们,她病情突然恶化,需要马上进行手术,但手术成功率很低,所以她想在手术前和我们说些话。
可是我们来晚了。
程宥礼听完后靠着墙,闭着眼睛,沉默不语。
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在不停颤抖。
我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,“没事的,手术一定会成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