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娥奶奶摆摆手，示意自己没事。等那阵眩晕过去，她继续拖着沉重的编织袋向前走。还有不到一公里就是收购站，她得在天黑前卖掉这些，然后赶回家给孩子们做晚饭。
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，呼吸越来越急促。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，每吸一口气都带来尖锐的疼痛。但她不肯停下，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们期待的脸庞。
就差一点了，她告诉自己，就快到了。
突然，她的腿一软，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。
路过的行人纷纷围了上来。有人想扶她起来，但她摇摇头，手指紧紧抓着那袋废品，仿佛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。
“奶奶，您家住哪里？我们送您回去。”有人问道。
春娥奶奶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她的视线开始模糊，唯一清晰的是那袋辛苦捡来的废品。她用尽最后力气，将编织袋紧紧抱在怀里，仿佛那就是她的全世界。
赵春娥仰望着天空，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在空中漂浮，她张着嘴对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无声地说：
“我要走了，不能给你们带孩子了，孩子还小，你们要记得回来。”
儿子和儿媳妇不知道理她没有，她也不知道。
然后，她头一歪，世界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。
当天佑和心怡放学回家时，发现奶奶不在家。这很不寻常，奶奶通常会在他们放学前回来准备晚饭。然后吃了晚饭，奶奶会再出门捡废纸箱和塑料瓶子以及易拉罐等，直到深夜才会归来。
“奶奶可能今天捡得比较多，回来晚一点。”天佑对妹妹说，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。
他们做完作业，天渐渐黑了下来，奶奶仍然没有回来。天佑开始慌了，奶奶从未这么晚还不回家。
“心怡，你在家等着，我出去找奶奶。”天佑说着，披上外套就要出门。
“不，我也要去！”心怡抓住哥哥的衣角，眼睛里满是恐惧。
天佑想了想，点点头。他锁好门，牵着妹妹的手走进暮色渐深的街道。
他们先去了奶奶常去的几个地方——人民广场周边的垃圾桶、商业街后的垃圾集中点、公园的休息区，但都没有奶奶的身影。
“奶奶！奶奶！”两个孩子的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微弱。
路边的商家陆续关门，街上行人越来越少。心怡又冷又怕，开始小声抽泣。
“别哭，”天佑紧紧握着妹妹的手，“我们一定会找到奶奶的。”
他们沿着奶奶往常的路线继续寻找，问每一个还在营业的店家是否见过一个捡废品的老奶奶。终于，一家便利店老板提供了线索：“下午好像看到赵奶奶往西边去了，她说今天要去废品站。”
天佑的心沉了一下。从家到城西的废品站要走很远，奶奶通常不会那么晚还在那边活动。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。
“走，我们去废品站那边找找。”他拉着妹妹的手，加快脚步向西走去。
夜色完全降临，街道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。两个孩子沿着人行道一路寻找，呼喊着奶奶，却只有夜风回应他们的呼唤。
当他们走到离废品站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，看到前方有一群人围在一起，还有闪烁的警灯。天佑的心猛地一跳，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