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晚意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块玉佩。她好几次想去镇上打听,却又不敢。那些当兵的还在四处盘查,她怕惹祸上身,更怕连累父亲。

这天傍晚,晚意正在码头帮父亲整理渔网,忽然看见远处的河面上漂来一个东西。她眯起眼,看清是个木盆,里面似乎躺着个人。

“爹,你看!”晚意指着木盆喊道。

陈守义抬头,脸色一变,立刻解开旁边的小划子,跳了上去。“晚意,你在这儿等着!”

他摇着桨,飞快地朝木盆划去。晚意站在码头上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木盆越来越近,她看清了,里面躺着个年轻女子,穿着粗布衣裳,肚子鼓鼓的,像是怀了孕。

陈守义把木盆拖到划子边,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,然后抱起她,小心地放在船上。他摇着划子往回走,脸上的表情很凝重。

把女子抬上岸时,晚意才发现她浑身是伤,额头上有个血窟窿,气息微弱。“爹,她……她还活着吗?”

“还有气。”陈守义皱着眉,“快,抬回家去。”

父女俩把女子抬回家里,放在晚意的床上。晚意烧了热水,小心翼翼地帮女子擦拭伤口,陈守义则去镇上请郎中。

郎中来看过,说女子是受了惊吓,又动了胎气,加上失血过多,能不能保住性命,还要看天意。他开了方子,嘱咐要好好静养。

陈守义去抓药,晚意守在床边。女子还在昏迷,眉头紧锁,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晚意看着她苍白的脸,忽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根红绳,绳子末端系着个东西,被衣服挡住了。

她犹豫了一下,轻轻拉开女子的衣领,看见红绳上系着的,竟然是半块玉佩,同样雕着莲花,和她捡到的那块正好能对上。

晚意的心猛地一跳。她从首饰盒里拿出那块玉佩,拼在女子的玉佩上,严丝合缝,刚好是一朵完整的莲花。

原来,那天被抓走的汉子,是这女子的丈夫。

晚意把玉佩放回女子的衣领里,心里五味杂陈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,如果官府查到这里,发现这个女子,他们父女俩都会被连累。可是,看着女子微微隆起的肚子,她又狠不下心把她赶走。

女子醒来时,已经是第二天清晨。她看见晚意,先是吓了一跳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被晚意按住了。

“你别动,你伤得很重。”晚意轻声说,递过一杯水。

女子喝了口水,眼神里满是警惕。“这是哪里?你是谁?”

“这里是陈家渡,我叫陈晚意。”晚意看着她,“我爹把你从河里救上来的。”

女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哽咽着说:“我男人……我男人他……”

晚意知道她想说什么,从袖袋里拿出那块玉佩,放在她手里。“是不是这个?”

女子看到玉佩,哭得更凶了,紧紧攥着玉佩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“是他的……是柱子的……他怎么样了?他还活着吗?”

晚意摇了摇头,她不知道柱子的下落,也不敢编瞎话骗她。

女子的哭声渐渐小了,眼神变得空洞。她告诉晚意,她叫春桃,和丈夫柱子都是义和团的,前几天在县城外被官兵打散了,柱子为了掩护她,被抓走了,她自己也被打晕,扔进了河里,醒来就在木盆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