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的是陈述句，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我放下筷子擦嘴：“我公积金不到十万，帮不上。”
“那再出四十万现金。” 母亲说得顺口，“你年薪二十多万，工作六年，四十万总拿得出来。”
小姨补刀：“就是，你一个人没家没口，存钱干嘛？以后还得靠你弟养老！”
我抬眼扫过众人，落在林浩身上。他拆着蟹，抬头笑：“哥，咱妈说得对，你是我亲哥，不帮我帮谁？”
“亲哥就该给你买房？” 我声音平静，“我欠你的？”
气氛僵了。母亲铁青着脸：“你什么意思？一家人算什么账！”
顾程阳开口：“羡哥，别冲动。阿姨是为你好，县城房价低，投资划算。”
我轻笑，眼神发冷：“投资？房本写我名？”
林浩急了：“当然写我的！我结婚用房写你名像话吗？”
“那不就得了。” 我推开椅子起身，“这事，爱莫能助。”
母亲猛地拍桌：“坐下！今天敢走，以后别踏进这个家门！”
我握着手机，屏幕亮着——助理发消息：“林总，签约台本放迎宾馆了，明早九点市领导到。”
我锁屏，看向母亲，语调没起伏：“家？我六年前就无家可归了。” 说完转身提行李。
小姨在背后喊：“小羡冷静点——” 我关上门，“砰”的一声。
楼道里黑，手机灯自动亮了，照出我的脊背。我拖箱子下楼，车里设好导航去县城唯一的五星酒店。
刚挂挡，群里跳出林浩的语音：“有本事永远别回来！” 我扫了眼，点“退出群聊”，踩油门驶进街道。
空气很清新。明天还有场签约仪式，九霄智源和国家项目的，就在这小城。
他们当我失败，可我要建五十亿产业园——“家”的门票，从不是施舍，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实力。
二
第二天一早，我被电话震醒。
第一通是母亲林美娟，我没接。
第二通是小姨，我没接。
第三通是陌生座机，我划开了。
“林先生您好，我是县农商银行信贷部王经理，您母亲和弟弟已在我行等候，需要共同还款人签字，您看几点方便？” 语气客气，明显是和他们打过招呼。
我轻嗤一声：“谁承诺的，谁签字。” 挂了电话，直接拉黑，然后洗漱换衣。
九点整，我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、深灰西裤，走出房间。
今天的日程我比谁都清楚——市政府、国家开发基金、九霄智源三方签约，迎宾馆会场早布置好了，记者也都就位。
只是有些人还蒙在鼓里，觉得我还是那个“北漂失败的程序员”。
电梯到一楼，我刚出电梯，就被一声尖利的喊叫拦住。
“林羡！你翅膀硬了，电话都不接！”
林美娟拎着个红色购物袋，快步冲过来，身后跟着林浩、小姨，还有穿藏青西装、挂着工牌的顾程阳——看样子是特意请假来“见证”我签字的。
保镖想上前，我抬手让他们退下。林美娟已经站到我面前，手指直戳我胸口：“银行的人等你半小时了！八十万首付，你弟女朋友下午就要订装修，你闹什么脾气？”
小姨帮腔：“就是，一家人就得互帮互助，你当哥的别这么冷血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