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个人浑身血污,仅剩一双眼睛,可辨黑白,可惜光彩暗淡,尽显疲惫。
黑煞拖拉着脚步,双目无神到如灵魂出窍。
白诀和盛威,一左一右,残疾护法一般,紧随严珩身后。
至于血脚印后面,还缀着另外两个,默不作声的跟踪者——晏锦和吴洋。
他们实现了趁乱逃走的目的,在走廊里大杀四方,打晕了一群躲避类人,不敢正面迎击的黑制服怂货。
这四人从室内走出时,那一身五彩斑斓的伤,触目惊心。
出于综合考虑,他们厚着脸皮跟上了,不过,这下欠的人情可太多了,多到一时还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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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在床上的秦屿,十分眷恋身下的被子,软绵绵的触感,轻云一般托着他,轻轻飘荡,嗯?床会晃动吗?
他骤然睁眼,却见正上方的灯,的确在上下移动,原本呈圆状,现下晃成了椭圆形,奇了。
“哎,秦哥,我的亲哥呀,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?”
白诀那十分欠揍的声音从脚底响起。
滴,秦屿的闹钟给他配了个音,白诀从床尾冒出。
“啧,你咋变成这样儿啦?”
两秒之内,秦屿把即将漏出的大笑压下,他努力回想被类人追杀的恐惧。
但,还是破功了。
面前的那颗脑袋,不知饱受过何种摧残。
狗啃过的毛,这一撮,那一簇,整体呈趴伏状,好似受过沉重压迫,再难起身。
而他的主人,白诀就顶着这么一片半死不活,极度贫瘠的毛发,搁那边练习俯卧撑。
“小事小事,”白诀抬起手,向后捋动,中气十足,“鄙人这只是外伤,至于你,唉,那可太惨啦!”
秦屿后知后觉地低头。
呃,左腿吊着,右腿裹满绷带,两只胳膊敷满药粉,濡湿之后更显深绿,跟两条返青的树枝似的,不安分地支棱着。
脑袋转动时也紧绷绷的,难道脖颈也折了?
“老大,老大呢?他怎么样?”
“放心吧,他健全的很,还能再打几百个类人。”
白诀转过身,端起一碗灰乎乎的液体,慢慢搅动着。
活动间,混着一股浓烈的药草味,黏糊的水泥质感,看得秦屿直皱眉头,“我能不喝吗?”
这一碗下去,肠子都能粘成生死结。
“不能,这事儿没得商量。”清冷的声音穿透力极强,秦屿浑身一震,是老大。
白诀把碗塞给他,小步奔到严珩面前,开始告状,什么不听劝告,不遵医嘱按时用药都出来了。
秦屿上身越发僵硬,搬起碗就往嘴里灌。
唔,真苦啊,在这生死关头,味觉为啥这般灵敏?这不是害死人嘛?!
“咳咳咳咳,”一口呛到喉咙,秦屿的脸色涨红起来。
这时,一只手搭上来,顺着他的后背下滑,水杯递至眼前,“喝点水吧。”
“老,老大,这床?”
严珩十分自然地回答,“哦,猛男杂志上有条建议:轻晃床铺,可有助睡眠,助力强健体魄,利于疗伤。”
秦屿万万没想到,堂堂行进号主人,强大冷静如严珩,竟然会相信健身杂志上的弱智提议,该说是反差,还是偶尔脱线?
外面的声音,惊雷般炸起。
三道男声,夹杂着一道女声,疯狗狂吠般互相撕咬,翻滚着暴怒,水波状扩散开来,朝卧室倾注,吓得白诀一屁股坐在了花盆上。
尖刺刚好穿透布料,直入皮肤,疼到他发出高分贝尖叫,打断了另外两人的交谈。
“外面怎么了?”秦屿刚直起上身,左腿部的拉扯,就将他拽回,打了个十分不文雅且不成形的挺。
严珩拿过一旁的杂志,翻看起来,丝毫不受外界干扰。
白诀头铁,一手捂臀,一手拉门,扯着嗓门大喊,“哪些不良搁人门口瞎叫唤?不知道有伤员需要静养哪?还有没有基本素质啊?”
一只靴子,打着旋儿飞过半空,朝他而来,白诀只好矮下身,不体面地呲牙。
毕竟,扯到伤处,忘记表情管理也很正常。
尤其是,有只气味浓重的袜子,兜头罩在脸上。
白诀白眼翻出,喘息急上1.25倍,“嘶,哕,呕,呕呕……还,还有没有公德心?这么臭,想熏死谁?”
晏锦听到干呕声,动作顿了顿,被黑煞打了一掌,贴到墙上去了。
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,刚好绊到吴洋的左腿,他脚底一滑,成功劈了叉。
胯下火辣辣的,他感觉自己的韧带成功离家出走,痛到他想杀人!
至于盛威,他本来在墙边抱臂屈膝,一副看戏的姿态,可还没酷过三秒,假面就被混乱打破,彻底卷入战局。
此时,他正和黑煞一拳一掌的喂招拆招,腮帮子红肿,黑眼圈加倍,精力越发充沛,越打越精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