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的晨雾中,维金斯站在苏格兰场档案室深处,面前摊开着罗斯伯里家族的历史记录。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,照在一张泛黄的家谱上。他的指尖停在"理查德·罗斯伯里(1865-1890)"的名字上,旁边用红笔画了一个问号。
"还是没有死亡证明。"维金斯低声自语。
门被推开,莱斯特警督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。"查过了,1890年从非洲运回的'尸体'直接由家族处理,没有经过官方验尸。"他将一杯咖啡放在维金斯手边,"但有个新发现——莫里亚蒂确实有个儿子。"
维金斯猛地抬头。"什么?"
"詹姆斯·莫里亚蒂二世,现年三十岁,牛津大学数学教授,就像他父亲一样。"莱斯特翻开笔记本,"奇怪的是,他声称与父亲断绝关系多年,甚至改了姓。"
"改了什么姓?"
"罗森(Rosen),德语中的'玫瑰'。"莱斯特意味深长地说。
维金斯的手指在家谱上轻轻敲击。理查德·罗斯伯里、詹姆斯·莫里亚蒂、现在又多了个詹姆斯·罗森...玫瑰与十字的图案在脑海中旋转。他拿出在地下室发现的银色玫瑰花瓣,背面刻着"H"的那片。
"亨利伯爵知道我们发现了地下室吗?"
莱斯特摇头。"按你的要求,我们秘密将莎拉送医后封锁了现场。伯爵以为我们只是例行搜查。"
"很好。"维金斯站起身,"我需要再去见莎拉,有些问题只有她能回答。"
圣巴塞洛缪医院的私人病房里,莎拉·康威靠在枕头上,左肩缠着绷带。窗台上放着一束白玫瑰,在阳光下几乎透明。
"他们没完成纹身,"莎拉看到维金斯进门,虚弱地微笑,"医生说只是表皮划伤,会痊愈的。"
维金斯拖过一把椅子坐下。"莎拉,我需要你回忆三十年前的每一个细节。理查德和莫里亚蒂的关系,玫瑰十字会的成员,任何可能帮助我们确认凶手身份的信息。"
莎拉的目光飘向窗外。"理查德...很有魅力,但内心黑暗。莫里亚蒂比他更甚。他们像兄弟,又像师徒。"她转回视线,"社团有七个核心成员,都以花名相称。理查德是'血玫瑰',莫里亚蒂是'银刺'。"
"其他五人是谁?"
"我只知道两个——一位叫'黑荆棘'的医生,和'冬蔷薇',是个女的,可能是某位贵族夫人。"莎拉皱眉努力回忆,"他们每月满月时聚会,地点不固定。有一次在废弃教堂的地下室,另一次在泰晤士河畔的某个仓库..."
维金斯突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取出那枚在莎拉花园发现的银色花瓣。"这是社团成员的标志,对吗?每人一片,背面刻着代号的首字母。"
莎拉点头。"是的。理查德那片刻着'R',莫里亚蒂的是'J'..."
"那么'H'代表谁?"维金斯展示最新发现的花瓣。
莎拉脸色骤变。"不可能...他早就..."
"谁?"
"'冬蔷薇'——海伦娜·切斯特顿夫人。理查德的姑妈,亨利伯爵的姐姐。"莎拉的声音颤抖,"但她1892年就死于船难了。"
维金斯与莱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又一个据称死亡却可能还活着的人物。
"切斯特顿夫人与理查德关系如何?"
"非常亲密。有人说她才是理查德加入玫瑰十字会的引路人。"莎拉犹豫片刻,"还有件事...当年第五个受害者,那个叫玛丽·凯利的女孩,她死前曾对我说切斯特顿夫人去过她工作的妓院。"
维金斯猛地坐直。"这从未出现在任何报告中!"
"因为第二天玛丽就死了,而我不敢说...切斯特顿家族势力太大。"莎拉痛苦地闭上眼睛,"如果我当时说出来,也许能阻止更多死亡。"
维金斯轻轻握住她的手。"不是你的错,莎拉。但现在我们可以纠正这个错误。"他转向莱斯特,"查查海伦娜·切斯特顿的'死亡'详情,以及她与罗斯伯里家族近期的联系。"
莱斯特匆匆离开后,维金斯继续询问:"社团的仪式,你知道多少?"
"不多。但理查德曾说过,他们相信通过七重献祭可以打开'星之门',让特定灵魂重返人间。"莎拉苦笑,"听起来很疯狂,不是吗?"
"疯狂到有人愿意为此杀人。"维金斯沉思道,"七星连珠...七个受害者...七个社团成员..."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一位年轻女子站在门口,金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,明亮的蓝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她穿着朴素的灰色套装,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。
"维金斯先生?"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,"我是《泰晤士报》的艾琳·怀特。我想我有些信息对您的调查有帮助。"
维金斯皱眉。"记者?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?"
"玛莎·泰伯特。"艾琳的回答让两人都愣住了,"两周前她来找我,说如果她发生不测,就把这个交给调查'玫瑰纹身案'的人。"她递过信封,"我想现在正是时候。"
维金斯接过信封,感觉里面有一个硬物。他小心拆开——是一把小型钥匙和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"银行保险箱117,白教堂分行。密码:玫瑰。"
"玛莎为什么选择你?"维金斯锐利地盯着艾琳。
艾琳坦然迎上他的目光。"因为我正在写一篇关于伦敦下层女性生存状况的报道,采访过她。她知道我...不畏惧权贵。"她顿了顿,"而且我父亲曾是苏格兰场的警探,也许她认为我会理解这些的重要性。"
维金斯重新打量这个年轻女子。她的眼中没有一般记者的猎奇,而是真诚的决心。"你认识詹姆斯·罗森吗?"
艾琳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。"莫里亚蒂的儿子?是的,我在牛津读书时上过他的数学课。一个...复杂的人。"
维金斯正想追问,病房门再次被推开。莱斯特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。"又一起命案!河边仓库区,同样的手法——但这次受害者是女性,左肩有完整的玫瑰纹身。"
维金斯立刻站起身。"身份确认了吗?"
"初步认定是...海伦娜·切斯特顿夫人。"莱斯特的话让房间瞬间寂静,"六十五岁,独居,今早女仆发现她不在床上,最后在花园温室里找到尸体。纹身是新的,口袋里有一片银色玫瑰花瓣,背面刻着...'W'。"
莎拉发出一声惊喘。"'冬蔷薇'(Winter Rose)...海伦娜的代号。"
维金斯的大脑飞速运转。六个受害者——A、E、M、J、H,现在加上W。按照七星之数,还差最后一个。
"纹身完整吗?"他突然问。
莱斯特查看笔记。"是的,和前三个女性受害者一样精细。"
"那么她不是自愿的牺牲品。"维金斯说,"凶手在凑数。真正的第七个目标是..."
他的目光落在莎拉身上,后者不自觉地捂住左肩未完成的纹身。
"...一个'自愿'完成仪式的牺牲者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