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通讯器那头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艾琳压抑的、急促的呼吸声。维金斯的问话如同重锤,敲开了她记忆深处刻意尘封的门扉。母亲莱昂诺拉·费勒斯——那个美丽、忧郁、总是在深夜对着星空发呆的女人,她的死亡笼罩在煤气中毒的官方结论下,但艾琳心底始终萦绕着疑云。

“东西…”艾琳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恍惚,“…她去世前一周…给了我一个…很旧的黄铜钥匙。她说…‘如果星星开始低语你无法理解的话语,如果玫瑰在镜中绽放出血色,就去老地方,转动晨星的方向…它会保护你…’ 钥匙很小,柄上刻着…一个很模糊的、像是缠绕着玫瑰的十字架…十字架顶端,有一颗微小的五角星。” 她顿住了,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现,“老地方…是指她带我去过很多次的…旧圣殿教堂的回廊!她总让我坐在回廊东侧第三根柱子下的石凳上等她…她说那里能听到风在石头里唱歌…”

“晨星的方向…”维金斯脑中飞速旋转。晨星(Morning Star)在星图上通常指金星,黎明前出现于东方!“转动晨星的方向”——指向东方?东侧柱子的石凳!钥匙孔很可能就在那里!

“钥匙!艾琳!钥匙还在吗?”维金斯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。

“在!我一直…觉得它很重要,藏在怀表里!”艾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决然,“我马上去教堂!”

“不!你在苏格兰场等!”维金斯立刻命令,“莱斯特,你亲自护送艾琳去旧圣殿教堂!拿到钥匙后,立刻寻找石凳下的入口!我怀疑‘智慧拱顶’的入口就在教堂地下!我和大主教随后就到!记住,罗森的人可能也在监视那里!”

维金斯转向大主教:“大人,我们需要您和教会的权威,确保我们在圣殿教堂的行动不受干扰,并可能…需要您的祝福来开启某些只有圣职者才能触及的防护。”

大主教用力点头,眼中燃烧着为教子而战的火焰:“以主之名,我将全力相助!”

维金斯留下部分警力处理爆炸现场后续并继续监视玫瑰园街44号和地穴通道,自己则与大主教及其护卫火速赶往旧圣殿教堂。

旧圣殿教堂古朴而肃穆的圆形大厅沉浸在黄昏的阴影中。莱斯特带着一队精锐警员已经护送艾琳到达,并迅速控制了教堂外围。艾琳站在回廊东侧,手指因紧张而冰凉,紧紧攥着那枚从怀表夹层取出的、带着体温的黄铜小钥匙。她走到第三根粗大的石柱下,拂去石凳上的灰尘,跪在地上,仔细检查石凳与地面、石柱基座的接缝处。

“这里!”莱斯特眼尖,指着石凳与柱基连接处一个几乎与石头同色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、极其隐蔽的凹陷。凹陷中心,是一个同样微小的锁孔!锁孔的形状,赫然是一个被玫瑰藤缠绕的十字架轮廓!

艾琳深吸一口气,将黄铜钥匙小心翼翼地插入锁孔。触感冰凉而契合。她回忆着母亲的话——“转动晨星的方向”。她试探性地,将钥匙柄上那颗模糊的五角星标志,缓缓转向东方。

“咔哒…咔…咔咔…”

一阵沉闷而古老的机括声从脚下深处传来,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的巨兽在苏醒。石凳本身纹丝不动,但石凳前方的一块巨大石板地面,却无声地向下沉降,然后平滑地向一侧移开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、向下的狭窄石阶!一股混合着陈年羊皮纸、冷冽石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熏香的气息,从黑暗中弥漫上来。

“智慧拱顶…”艾琳喃喃道。

众人点亮强光手电,由莱斯特和几名武装警员率先进入。石阶不长,尽头是一扇沉重的、镶嵌着铁条的橡木门。门上没有任何锁孔,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凹槽,凹槽内壁刻满了繁复的宗教符号和星图。

“需要‘守护者的信物’?”莱斯特皱眉。

“不,”大主教走上前,他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格外庄严,“需要‘信仰的凭证’。” 他解下胸前佩戴的、一枚古老的、镶嵌着蓝宝石的主教权戒——这枚戒指据说传承自中世纪早期。他将戒指的戒面,小心翼翼地按入圆形凹槽的中心。

“嗡…”

一声低沉而神圣的共鸣响起,仿佛整个教堂都在微微震颤。橡木门上的所有符号和星图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,如同被激活的星辰。紧接着,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沉重的橡木门缓缓向内开启。

拱顶内的景象展现在众人眼前。空间不大,呈圆形,拱顶描绘着圣殿骑士的星图。四周是嵌入石壁的古老橡木书架,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卷卷用黑色或褐色皮革包裹的羊皮卷轴,以及一些密封的铅盒。空气凝固,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。

维金斯的目光如电,瞬间锁定在拱顶中央一个孤立的石台上!石台上没有复杂的器物,只有:

一个打开的、衬着深红色天鹅绒的乌木盒子,盒子里空空如也——显然曾经存放过重要物品。

一本摊开的、厚重无比、书页发黄变脆的皮革封面古书!书页被翻到某一页,上面用极其精细的彩色墨水绘制着令人震撼的图画:一座宏伟的玛雅金字塔顶端,祭司的面部轮廓竟与老莫里亚蒂有几分神似,高举着一个光芒四射的圆盘祭器——正是库库尔坎之眼!圆盘放射出七道光芒,连接着天穹中排列成特定玫瑰形状的七颗星辰!而金字塔下方,并非河流,而是一座城市的微缩图景——尖塔、桥梁、蜿蜒的河流,赫然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!城市中心,一个地点被用暗红色的墨水圈出,旁边标注着古老的玛雅文字!

压在书页上,防止它被合拢的,是一枚银色的玫瑰十字会胸针,样式与社团成员所戴一致,但背面朝上,刻着一个清晰的字母:M- 晨星,胸针下方,压着一张发黄的字条,字迹优雅而疲惫,属于一个女性:

后来的守护者:

星辰之路的终点,亦是灾祸的起点。库库尔坎之眼已落入阴影之手,唯《星路之书》可示其径,亦藏其破法。星辰玫瑰非其本貌,核心暗藏…‘心石’。寻其所载之‘归门’坐标,在星辰排列成 “Chuwen”——玛雅圣历中象征门户、连接与重生的日子符号)之前,以‘诚者之血’浸染‘心石’,可断其链,闭其门。愿光明指引你。

**—— L.M.F. (Leonora Morningstar Fellows)**

莱昂诺拉·晨星·费勒斯!她果然知道一切!她将《星路之书》和破局的关键线索,留在了只有继承者能打开的智慧拱顶!

维金斯的心狂跳起来,他扑到石台前,仔细看向书页上被红圈标记的伦敦坐标点,以及旁边对应的玛雅文字。艾琳则迅速翻译:“‘归门’…坐标指向…伦敦塔桥正下方,河床深处的古代罗马水道交汇点!” 而那个“Chuwen”的日子符号,根据艾琳对玛雅圣历——卓尔金历的快速推演,对应的正是…七星连珠之夜!

“心石…藏在星辰玫瑰核心…”维金斯瞬间明白了摧毁星辰玫瑰的真正方法!不是破坏外壳,而是要找到并污染其核心的“心石”!这需要知道它藏在哪里,并且需要艾琳的血!

“快!记录坐标!拍照!我们时间不多了!”维金斯吼道。就在他准备拿起那本珍贵的《星路之书》时,异变再生!

“砰!哗啦——!”

拱顶上方的教堂大厅方向,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和彩色玻璃窗破碎的声响!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警员的怒吼!

“敌袭!是那些藤蔓!还有…戴着面具的人!他们强行冲进来了!”留在上方的警员通过通讯器嘶喊,背景是令人牙酸的藤蔓撕裂声和某种能量武器的尖锐嗡鸣!

罗森的人,终究还是循着踪迹,找到了这里!智慧拱顶的发现,引来了致命的追猎者!最后的争夺战,在圣殿骑士的古老圣地,轰然爆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