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阮疏桐也挣扎着看向车窗外。肇事的白色轿车早已没了踪影,只留下路口空荡荡的黑暗和空气里弥漫着的橡胶摩擦后的焦糊味。

“跑了?”阮疏桐喃喃道,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,比身体的疼痛更甚。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
警察和救护车来得很快。闪烁的红蓝警灯划破夜的寂静。她像个破败的娃娃一样被抬上担架,送入救护车。额头上的伤口被医护人员初步处理着,消毒药水刺激得她不断抽气。警察在车外询问着惊魂未定的司机,做着笔录。

“…绝对是故意的!警官!那速度,那角度!就是冲着撞死我们来的!”司机的声音激动而愤怒,“白色的车!轿车!太快了…车牌…太黑太乱了…没看清…只…只看到车屁股后面好像…好像贴着一张很大的贴纸?一个…一个什么图案?看不清…红色的…像个符号?”

救护车门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声音。阮疏桐躺在担架上,身体随着车辆行驶微微晃动。额头伤口一跳一跳地疼,但脑子里却异常清醒。

白色的车。红色的符号贴纸?

一个模糊的影像猛地撞进脑海——纪凛的车库里,他那辆很少开、但保养得极好的白色跑车。车尾右下角,贴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贴纸,一个抽象的、火焰般的红色图腾。那是他某个私人俱乐部的标记。

嗡——

脑子像被重锤击中。

“是他…”她哆嗦着嘴唇,声音微弱却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,“是他…纪凛…他想…他想撞死我…”
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像最毒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带来窒息般的冰冷绝望。

第五章

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。急诊观察室里,日光灯管发出惨白冰冷的光。阮疏桐半靠在病床上,额头贴着厚厚的纱布,渗出一点暗红的印子。脸上和手臂有几处明显的擦伤淤青,被碘伏涂成了难看的黄色。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白,嘴唇干裂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。

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拿着病历夹走进来,声音公式化:“阮疏桐?感觉怎么样?头晕恶心有没有?”

阮疏桐迟钝地摇了摇头,动作牵扯到伤口,让她蹙紧了眉头。

“片子看了,没骨折,也没明显颅内出血,算你运气好。”实习医生翻看着手里的报告,“额头是皮外伤,缝了三针,注意别沾水。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,静养,注意观察。有严重不适随时按铃。”

运气好?阮疏桐扯了扯嘴角,一丝苦涩冰冷的弧度。那份“运气”背后,是赤裸裸的杀意。

“医生,”她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撞我的车…找到了吗?”

实习医生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点同情和茫然:“这个啊?警察那边在处理呢。我刚听他们跟负责的警官在外面说…好像…没监控?那段路刚好是个死角…司机也没看清车牌…有点难办…”

没监控。死角。

这几个字像冰锥,狠狠扎进阮疏桐的心里。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粉碎。是纪凛!一定是他!他算好的!他什么都算好了!

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。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,指节泛白。

就在这时,观察室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