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他,他昨天在诗会上说,谁要是能寻来前朝画圣吴道子的《仕女图》,他就……他就对谁另眼相看。”萧玉蓉说到这里,眼睛发亮地看着我,“嫂嫂,我记得,那幅《仕女图》,就在您的嫁妆里!”
我明白了。
感情又是来打我嫁妆主意的。昨天是婆婆要我的铺子,今天是小姑子要我的画。
“所以呢?”我问。
“嫂嫂,您就把那幅画送给我吧!”她急切地说,“只要我拿了画去,小公爷一定会注意到我的!到时候我嫁进了镇国公府,做了世子妃,也绝对不会忘了嫂嫂你的好的!我们永宁侯府,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啊!”
她把这事说得好像一桩稳赚不的买卖。
我笑了。
“玉蓉,你今年十六了,不是六岁。”我放下茶杯,看着她,“你知道那幅《仕女图》值多少钱吗?那是孤品,有价无市。我外祖父当年花了半个家当才求来的。”
“可……可它只是一幅画啊!”萧玉蓉不服气地说,“难道比我的终身幸福还重要吗?比我们侯府的未来还重要吗?”
“第一,它不是‘只是一幅画’,它是我的东西。第二,你的终身幸福,为什么要用我的东西去换?第三,侯府的未来,也轮不到靠出卖一副传世名画去换。”
我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,一字一句地告诉她:“镇国公府的小公爷,看不上你,不是因为你没有《仕女图》,而是因为你除了永宁侯府嫡女这个身份,一无是处。你琴棋书画样样不精,女红账目一窍不通。你凭什么觉得,一幅画,就能让他看上你?”
萧玉蓉的脸涨得通红,被我戳中了痛处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以为他要的是画吗?”我冷笑一声,“他要的,是一个能配得上他,能为镇国公府带来荣耀和助力的女人。你,够格吗?”
“我……我是侯府嫡女!”她还在嘴硬。
“一个内里空虚,只能靠变卖长嫂嫁妆来博取男人欢心的侯府嫡女?”我毫不留情地击碎她的幻想,“玉蓉,别做梦了。就算我今天把画给了你,你也换不来小公爷的青睐,只会让他更加看不起你,看不起整个永宁侯府。”
她被我说得哑口无言,嘴唇哆嗦着,眼泪又流了下来。这次不是装的,是真的伤心了。
“回去吧。”我挥了挥手,“有这个哭闹的时间,不如多读两本书,练练字。靠自己得来的东西,才最安稳。”
萧玉蓉捂着脸,哭着跑了出去。
我知道,她不会听我的。她只会更加恨我,觉得是我断了她的青云路。
没关系。恨我的人多了,她算老几。
我的东西,谁也别想抢。用眼泪来换,更是痴心妄想。在我柳书言这里,眼泪,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
3
晚上,我的夫君,永宁侯萧玄,来了我的房里。
他一进门,就屏退了所有下人,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。
“书言,你今天又让玉蓉哭了?”他坐到我对面,开门见山。
“她自己要哭,我有什么办法。”我正在对账,头也没抬。
萧玄叹了口气:“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?她还是个孩子。”
我停下笔,终于抬眼看他。“侯爷,她十六了,下个月就及笄了。在寻常百姓家,这个年纪的姑娘,孩子都能满地跑了。您还当她是个孩子,是想害了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