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真的怕了。怕我真的不管不顾,一盆冰水泼下来,一针扎下去。
到时候,她这病是装不下去了,脸也丢尽了。
“我……我没事了……”她颤颤巍巍地开口,推开我的勺子,“你们……都出去吧,我想歇歇。”
“母亲没事就好。”我把参汤放到一边,直起身,“那铺子和画的事……”
老夫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以后……不提了。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“那就好。”我满意地点点头,“母亲好好休养,媳妇就不打扰了。”
我带着我的人,转身就走,留下屋子里一片死寂。
走到院门口,太医才提着药箱匆匆赶来。
我拦住他,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。
“老夫人没什么大碍,就是年纪大了,需要静养。”我微笑着说,“有劳太医走一趟。还请太医开些温补的方子,别用虎狼之药。”
太医是个人精,掂了掂荷包,立刻心领神会。
“夫人放心,下官明白。老夫人就是郁结于心,静养即可,静养即可。”
我看着太医进了院子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想跟我斗?你们还嫩了点。
用装病来威胁我?那我就用“治病”来吓死你。
我倒要看看,这侯府里,还有谁敢来触我的霉头。
5
老夫人“病”了一场后,消停了不少。
但这并不代表府里就太平了。永宁侯府这棵大树,从根上就已经开始烂了。那些盘根错节的亲戚,就是树干上的蛀虫。
这天,管家拿着一本账册,愁眉苦脸地来找我。
“夫人,您看……这个月,客房那边支的银子,又超了三成。”
我拿过账册。客房住着的,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子,刘大爷一家。他们一家五口,以“进京探亲”为名,已经在侯府白吃白喝了小半年。
“上个月,刘大爷说他儿子要读书,从账房支了五十两银子买笔墨纸砚。这个月,他又说他女儿要学琴,要买一把上好的焦尾琴,开价三百两。”管家叹着气,“这……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!”
“琴买了吗?”我问。
“还没。小的没敢做主,来请示夫人。”
“不买。”我合上账册,“不仅琴不买,从今天起,客房那边的月例,减半。一日三餐,也按府里下人的标准来。他们要是有意见,就让他们来找我。”
管家面露难色:“夫人,这……这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亲戚,这么做,老夫人那边怕是不好交代。”
“交代?我为什么要跟她交代?”我冷冷地说,“她想充大方,让她自己拿体己钱出来。侯府的公账,不是给她娘家开的善堂。照我说的去做。”
管家领命下去了。
果不其然,不到半个时辰,刘大爷的婆娘,刘大奶奶,就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我的院子。
她是个又胖又壮的妇人,嗓门奇大,人还没到,声音就先传了进来。
“侯爷夫人!您这是什么意思!我们是客,哪有这么怠慢客人的道理!把我们的吃穿用度降成跟下人一样,您这是在打我们刘家的脸,也是在打老夫人的脸!”
我正在修剪一盆兰花,闻言,头也没抬,咔嚓一剪刀,剪掉了一片枯叶。
“刘大奶奶,”我放下剪刀,慢悠悠地擦着手,“你们来府上住了多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