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"谁?"我喊,声音瞬间被雾吃掉,没人应,只剩铁核桃的回声:咔啦、咔啦......

我加快脚步,几乎小跑,心跳得像打鼓:老头不是快死了吗?怎么还能盘核桃?难道——我妈骗我?
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我后背瞬间凉透。可下一秒,我又骂自己:周遥你他妈想什么呢?亲妈能拿亲爹死活开玩笑吗?

雾越来越薄,村口牌楼渐渐显形——"老周寨"三个红漆字剥落,像结痂的伤口。脚刚踏进村,一股冷风卷着纸灰扑面,我眯眼,看见道两旁站满人,男女老少,全直勾勾盯着我,目光像钩子。

我嗓子发干,挤出笑:"叔、婶,我回来了。"没人应声,只有铁核桃的声音继续,从人群后传来,一下一下,敲在我天灵盖上。

人群自动分开,尽头,老爹坐在藤椅上,脸比记忆里还红润,手里两颗核桃转得飞快。他抬眼,冲我笑:

"小子,回来就好,爹没事,就是给你摆个局。"

我当场愣住,血液全冲头顶——局?什么局?用死来骗我回来?我拳头攥得咯咯响,想吼,却听见自己心跳:咚!咚!咚!像有人在心里敲丧钟。

2 回村第一脚:百张笑脸把我当肥肉

我前脚刚踏进门楼,后脚就后悔了——这哪像办白事,比过年还热闹。

鞭炮纸屑炸得满地红,像给土地盖了层流血的皮肤。我心脏"咚咚"跳,脑子里弹幕刷屏:老头不是病危吗?怎么还点炮?这阵仗……不对劲。

"遥遥!哎呀,长高了!"隔壁李婶一把攥住我手腕,指甲快掐进肉里。她笑得见牙不见眼,我却浑身起鸡皮——小时候她老拿我开涮:"再调皮,让河神抓你走!"

我咧嘴硬笑:"婶,我二十七了,再长就得顶天。"

"会说话!"她啪啪拍我后背,"大学生就是不一样!"

我心里翻白眼:大学啥?民办三本,混了四年剪辑,被甲方骂成狗。可这话不能说,我只能干笑,感觉脸皮快裂了。

人群越围越紧,手机镜头全怼上来,闪光灯晃得我眼花。我低头躲,心里骂:拍个屁!老子又不是网红!

"让让,让让!"二叔拨开人墙,把我往前推。他手劲大得吓人,我踉跄两步,差点跪地。我心里火起:干嘛?要给我上刑?

一进院子,我直接愣住——十几桌酒席摆满天井,蒸笼白气"呼呼"往上冒,像云里雾里。正中那口大铜锅最扎眼,汤面滚红,牛骨戳在外面,像几把钝刀。

我喉咙发紧:这阵势……接风?接风用得上全牛宴?再说,谁接风摆白桌布?怎么看都像灵堂改自助。

"先吃,吃完再聊正事。"老爹拍拍我肩,手掌沉得似铁。

我压着怒火:"正事?啥正事?你电话里——"

"电话里的事吃完再说。"他打断我,转头吆喝,"开席!"

锣鼓唢呐"轰"地炸响,我耳膜"嗡"一下,心脏跟着鼓点蹦迪。我咬牙暗骂:老东西,七年不见,还是一副命令口气。可当着全村,我又不能掀桌,只能忍。

刚落座,一碗白酒怼到嘴边,二婶笑得像狼外婆:"遥遥,先干为敬!"

酒香冲鼻,我胃里直抽。小时候被灌过一口,辣得原地转圈,从此见白酒就怵。我摆手:"婶,我空腹,先垫垫。"

"哎呦,大小伙子怕啥?"她硬往我嘴边塞,"喝!给婶个面子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