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我看看违约金。"我翻到最后一页,数字直接把我酒吓醒——十倍,五百万!我卡里连五万都悬,真赔不起。
"这条件太黑了吧?"我声音拔高,"拍几天视频,敢要五百万违约金?"
老爹"咔"地把核桃按在桌面,声音脆得我心尖一颤:"黑?你七年不回家,电话不打,钱不寄,我养你这么大,让你帮个小忙,就想跑?"
他一句一句像钉子,把我钉在原地。我嗓子发堵,火气也往上顶:"你养我?你拿皮带抽我,逼我学理科,逼我考公!我跑,是因为在家喘不过气!"
"放肆!"老爹猛地拍桌,碗碟跳起,汤汁溅我一脸。全场瞬间安静,唢呐锣鼓像被掐断电源。
我心脏砰砰打鼓,心想:完了,要动手。可下一秒,他忽然弯腰咳嗽,咳得脸通红,铁核桃"当"一声掉地上。
我妈从厨房冲出来,围裙都没解,一把搀住他,冲我摇头,眼红红的:"遥遥,别气你爸,他真有毛病……"
我愣住了。老爹咳得更大声,像要把肺撕出来。我脚不受控制往前迈,想扶,又硬停住——万一他装的呢?小时候他装醉,骗我背他回家,半路给醒,一巴掌拍我后脑:"男子汉这点力气都没有?"
村长趁机把笔塞我手里:"签吧,签了就能治病,也算你尽孝。"
"治病?"我皱眉。
"村里给伯父找省城专家,五十万里含医疗费。"村长语气温柔得像狼外婆,"你忍心看他咳死?"
我攥笔,手心全是汗。脑海里两小人打架——
甲:签!五十万啊,上海首付,早躺平早爽。
乙:清醒点!十倍赔偿,真出事你卖肾都赔不起。
我抬头看老爹,他咳完直起腰,眼角皱纹深得像刀刻,嘴唇却抿得死紧,一副倔强到死的模样。我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他冒雨骑车送我去县城考试,自己发高烧也不肯住院,就在门诊打吊针。那背影跟现在一样,硬得像茅坑石头。
我心软了,可又不敢松口:"给我一晚上考虑,行不?"
"行。"老爹点头,声音低哑,"明早八点,祠堂过印。"
他弯腰捡起核桃,拍了拍灰,继续转——咔啦,咔啦。声音不大,却像锁链,一下下套我脖子上。
我长吐一口气,把笔扔桌上:"那我去透透气。"
转身往院外走,背后掌声再次炸起,比刚才还响。我脑子嗡嗡,心里却明白——这合同,我不签,恐怕走不出这个门。
夜风吹来,我酒醒了一半,抬头看天,月亮被云遮得只剩毛边。我摸出手机,依旧没信号。突然,一个纸团砸我脚跟,我低头捡起,展开一看——
"别签,会死。"字迹潦草,却用血写,腥气扑鼻。
我猛地四望,巷子空荡荡,只有铁核桃的声音远远跟来:咔啦,咔啦……
4 夜半鬼巷:血脚印全是我鞋码
我捏着那张血书纸条,站在巷口,背后酒席的喧闹像被谁一刀切断,静得只剩我自己“咚咚”的心跳。风从脖子灌进去,我打了个哆嗦,酒彻底醒了。
“别签,会死。”四个字在我脑里闪红光,跟弹幕似的。
我回头瞄一眼院子——灯火通明,人影晃来晃去,却没人往这边看。我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兜里,深呼吸:先离开这个鬼地方,找个有信号的位置,把合同拍照发给懂法律的朋友,问清楚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