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够了？”他淡淡打断，抬手往后摆。
村长立马又掏出一张纸拍到我面前：“看看。”
我低头一瞄，脑袋“嗡”一声——欠条，落款周远望，金额五百万，日期三年前。我声音直接劈叉：“你借钱关我屁事？我又没签字！”
村长推眼镜，笑得像笑面虎：“父债子偿，天经地义。你不认，法院见，利息滚到一千万，别怪我们没提醒。”
我气得手直哆嗦，指着我爹：“你疯了吧？拿自己儿子下套！”
他面无表情，只转了一下核桃：“我不想逼你，是你自己不肯帮家里一把。”
我胸腔快炸了，狗剩凑过来打圆场：“遥哥，签了吧，五十万到手，伯父债也平了，一举两得。真闹到法院，你工资卡都被冻结，上海还怎么混？”
我拳头攥得咯吱响，脑海里两个小人疯狂干架——
甲：签吧，胳膊拧不过大腿，真背一千万，这辈子完球！
乙：签了就是卖身，万一他们把你‘活祭’拍进去，命都没了要钱有啥用！
我抬头看老爹，他眼角皱纹像刀刻，嘴唇抿得死紧。我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背我去医院，浑身湿透的背影。心里一酸，又立马掐自己：别道德绑架我，一码归一码！
我深吸一口气，把合同往前一推：“条款太霸道，我要改。违约金最多两倍，拍摄内容我得提前审核，高危镜头我拒绝出演。”
老爹没说话，只看向村长。村长笑里藏刀：“可以谈，但违约金不能低于五倍，这是底线。”
五倍，二百五十万！我苦笑：“我命都不值二百五。”
“你的命当然不值，”老爹淡淡开口，“但全村人的命值钱。项目黄了，大家投资全打水漂，到时候谁保证他们不找你拼命？”
他话音一落，祠堂外围着的村民齐刷刷上前一步，目光像钉子。我后背瞬间湿透，心里骂娘：这哪是谈判，这是围猎！
我盯着合同，脑子飞快转：先签，把今天糊弄过去，回头找律师认定无效，说被胁迫——对，胁迫！我抬头，看向狗剩兜里露出的手机镜头，心里有了主意。
“行，我签。”我咬紧后槽牙，“但我要全程录像，省得日后扯皮。”
老爹点点头，随手把核桃扔给村长，声音低哑：“随他。”
我掏出手机，打开录像，对准合同、印泥、众人，一边拍一边大声说：“本人周遥，在村民集体见证下签署协议，如非自愿，可随时终止合作。”
村长脸色微变，想说什么，被老爹抬手拦住。他看着我，目光复杂：“按手印吧。”
我沾了朱砂，狠狠往“乙方”一栏一摁——红印泥糊满指纹，像血。我心里默念：保命要紧，后面再想办法！
掌声瞬间雷动，村民笑得像过年。我低头收拾手机，却听见老爹极轻地叹了口气，那声音混在掌声里，几乎听不见。
他转身往祠堂里走，背影被晨光拉得老长，像一根即将折断的枯枝。我突然有点恍惚：到底是我被坑，还是他也被坑？
来不及多想，狗剩一把搂住我肩膀，笑得见牙不见眼：“遥哥，合作愉快！今晚就开拍，场景已经搭好，鬼巷等你！”
我嘴角抽了抽，心里骂：等你大爷！老子先活下来再说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