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华韵是在一阵撕裂般的腹痛中失去意识的。
昏沉的最后一刻,她看见土坯房的屋顶漏着光,潮湿的空气里满是霉味和血腥味。身下的稻草硌得人生疼,那个买她的“丈夫”李老憨正蹲在门口抽旱烟,烟杆上的火星明灭,像极了她这五年在大山里苟延残喘的日子——微弱,且随时会被掐灭。
“生不下?不行就拽!”隔壁的王婆子掀开门帘走进来,手上的铜镯子叮当作响,语气里的狠戾像淬了毒的针,“老憨花了三万块买你回来,可不是让你占着茅坑不拉屎的!”
苏华韵想喊,想挣扎,可喉咙里像堵了棉花,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。
她想起五年前,自己被前夫顾景琛和养妹苏语然联手灌了药,醒来时就躺在去往大山的拖拉机上。他们说她“不听话”,说她“挡了苏语然的路”,所以要把她送到“没人能找到的地方,好好反省”。
反省?她反省什么?反省自己瞎了眼,嫁给顾景琛这个披着温文尔雅外皮的豺狼?还是反省自己心太软,对苏语然这个从小收养的妹妹掏心掏肺,最后却养出了一条反咬一口的毒蛇?
腹痛越来越剧烈,血顺着稻草渗进泥土里,暖意在一点点流失。苏华韵的视线开始模糊,她仿佛看见年少时的自己,穿着白裙子站在苏家的花园里,顾景琛捧着一束白玫瑰朝她笑,苏语然跟在后面,甜甜地喊她“姐姐”。那时候的阳光多好啊,好到让她误以为这样的美好会延续一辈子。 可现实给了她最残忍的一击。结婚第三年,她撞破顾景琛和苏语然的私情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就被他们设计欠下巨额债务,然后“意外”被人贩子拐走。她的父母早逝,苏家的家产被顾景琛和苏语然慢慢侵吞,她成了孤家寡人,在大山里被折辱,被磋磨,连生孩子都只能在这样肮脏的地方,连一丝求救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唔……”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指尖抠进泥土里,指甲缝里满是黑灰。她恨,恨顾景琛的狼心狗肺,恨苏语然的蛇蝎心肠,更恨自己的软弱无能,没能保护好自己,没能让这对贱人付出代价。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,她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,是霍年?那个从小和她争强好胜的青梅竹马,那个总是一脸桀骜,却在她婚礼上眼神复杂的霍年。他怎么会来这里?他找到她了吗? 也好,至少……有人能把她带出去,让她入土为安,不用烂在这大山里,和这些肮脏的东西为伍。 ……
“华韵!华韵!你醒醒!” 急切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苏华韵猛地睁开眼睛,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,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栀子花香——这是她在苏家卧室里常用的香薰味道。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,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,墙上挂着她和顾景琛的结婚照,照片上的她笑得一脸幸福,而顾景琛的笑容却在如今的她看来,满是虚伪。
“你终于醒了,吓死我了。”苏语然的声音响起,她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,脸上满是“关切”,“你昨天淋了雨,回来就发烧了,昏睡了一天一夜,景琛哥都快急疯了。”
苏华韵看着苏语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这张脸,她记得清清楚楚,就是这张脸,在她被送上拖拉机时,还笑着对她说:“姐姐,你就安心在山里待着吧,景琛哥会好好照顾我的。” 她……重生了? 苏华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平坦光滑,没有怀孕后的隆起,也没有生产时的撕裂疼痛。她再看自己的手,纤细白皙,没有在大山里干重活留下的老茧和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