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锐利的目光扫过,我指尖冰凉,咖啡渍在裙摆晕开一小片狼狈的深褐。
而深夜的公寓,就是我唯一的翻身战场。
我变着花样地折腾那个昂贵的替身:让它高举水盆罚站阳台一小时,命令它把我打翻在地毯上的绿豆一粒粒捡干净,最核心的惩罚项目永远是跪搓衣板。
有时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啃苹果,故意把果核丢到它脚边,模仿他惯用的命令口吻:“小狗,收拾干净。”
它总是一丝不苟地执行,沉默得像一尊设定好程序的完美机器。
直到那个暴雨滂沱的深夜。
窗玻璃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,潮湿的寒意渗入室内。
我带着加班后满身疲惫和又被陆辞当众刁难的火气,把公文包狠狠甩在玄关。
未干的雨伞淅淅沥沥滴着水,在瓷砖上洇开一小片水渍。
“小狗,”我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烦躁,“老地方,跪够一小时。”
它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向阳台。背对着我站在客厅中央,颀长的身影在昏暗壁灯下拖出沉默的暗影。
雨水顺着窗玻璃扭曲滑落,像一道道冰冷的泪痕。
“指令重复:拿搓衣板,跪下。”
我拔高了音调,疲惫让神经绷紧如弦。
死寂。
只有窗外暴雨的喧嚣填满空间。
就在我失去耐心,准备强行手动重启程序的瞬间,它动了。
不是走向阳台,而是猛地转过身。
壁灯暖黄的光晕撞进它眼底。
那双总是空洞的眼睛里,此刻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——压抑的怒火、隐忍的疲惫,还有一丝……难以解读的灼热?
像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,岩浆在冰层下奔突。我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。
它一言不发,径直朝我走来。步伐不再机械精准,带着一种沉甸甸的、属于活物的迫人气势。
昂贵的皮鞋踩过散落在地的泡沫碎屑,发出细微的、令人心悸的碎裂声。
距离骤然缩短,属于成年男性的、带着一丝冷冽木质调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那是陆辞惯用的雪松香氛!
机器人体内怎么可能有代谢的气息?!
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。
我下意识后退,小腿肚撞到沙发扶手,跌坐进柔软的靠垫里。
它在我面前站定,居高临下。阴影完全笼罩了我。
修长的手指抬起,没有触碰我,却精准地落在它自己一丝不苟的领口。
骨节分明的指节勾住那条深蓝色领带,猛地向外一扯。真丝布料摩擦过衬衫领口,发出“唰”的一声轻响,如同某种危险的宣告。
领带被随意甩开,接着是外套纽扣被一颗颗解开,动作流畅得近乎优雅,又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压迫感。
随着外套落地,领口微敞,露出冷白色皮肤下清晰的锁骨线条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肌理。
这画面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,彻底颠覆了机器与人偶的冰冷界限。
时间凝固了。
窗外的雨声仿佛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。
它微微俯身,清润却带着明显沙哑的嗓音擦过我的耳畔,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砂砾砸下来:
“整整二十七天!日夜相处,指令就是跪搓衣板,收拾垃圾,捡绿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