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他亲自来。爬,也要爬到这里来。我要他跪在我面前,亲口告诉我,当年为什么扔了我!他要是还有一口气能爬到这儿,我就跟他走一趟港城,送他最后一程!”
“你放肆!”苏曼丽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母亲的鼻子尖叫。
林哲宇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无比,拳头在身侧攥紧。
陈启明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:“小姐……这……这万万不可!老太爷的身体……”
“做不到?”母亲冷笑一声,带着决绝的残忍,“那就让他带着他的愧疚和‘林家的规矩’,一起进棺材吧!送客!”她最后两个字是对着楼道里所有邻居说的,声音斩钉截铁,然后转身,砰地一声关上了那扇油漆斑驳的铁门,将所有的喧嚣、威胁、富贵和屈辱,都隔绝在外。
“妈,刚才……”我刚想提起那个令人窒息的对峙。
“收拾东西,念念。”母亲打断我,声音异常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她没看我,径直走向卧室,开始翻找行李箱。“带上必需品,衣服、证件、你的电脑。其他的,都不要了。”
“到底怎么了?他们还能硬闯进来不成?”我追进卧室,心乱如麻。林哲宇那双阴鸷的眼睛和苏曼丽刻薄的嘴脸在脑中挥之不去。
母亲停下动作,转身看着我,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:“他们不会硬闯,但他们有的是办法让我们的生活天翻地覆。停水、停电、房东突然毁约、甚至……‘意外’。”她吐出最后两个字时,声音低沉下去,“林哲宇……他像他爷爷,为了保住手里的东西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我们得走,在他们布置好之前。”
就在这时,我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,屏幕上跳动着那个令人心悸的港城号码。我看向母亲,她眼神锐利地扫过来:“谁?”
“是……林鸿儒。”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。
母亲的身体瞬间绷紧,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我深吸一口气,按下了免提键。那个低沉、疲惫却带着无形威严的声音,再次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,清晰得如同鬼魅:
“沈念,你母亲在旁边吗?”林鸿儒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,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艰难。
“在。”我看着母亲,她面无表情,眼神却像冰封的湖面。
“好……替我转告她……咳咳……”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,话筒里传来一阵忙乱的杂音和模糊的安抚声,几秒钟后,他才勉强续上,声音更加虚弱,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,“她提的条件……我答应。我会亲自……去见她。爬不动……就用担架抬……抬也要抬到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“在我到之前……”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保护好她!也……保护好你自己!港城……不太平……哲宇他……咳咳……等我!”电话猛地被切断,只剩下忙音。
空气死寂。母亲紧抿着唇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。林鸿儒的“承诺”非但没有带来安心,反而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,激起了更深的漩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