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,他最后那句话纯属自我安慰。秦墨的话,那笔突兀的订金,还有杨教授的引荐,都指明这件事绝非“去看看”那么简单。
窗外雨声未停,反而更密了。
我看着老舅那双混合着贪婪、不安和一丝被勾起的好奇心的眼睛,又想起秦墨那句“语言无法准确描述”和“很不安全”,再想到那笔已经到账的、沉甸甸的“订金”。
一种熟悉的、被巨大漩涡拖拽的感觉,再次笼罩了我。
逃避,也许暂时安全,但疑虑和隐患会一直存在。前往,则无疑是主动跳进一个未知的险境。
我长长地叹了口气,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得选。
“收拾东西吧,老舅。”我拿起手机,开始查询前往那个“落霞镇”的交通方式,“这趟活儿,我们接了。”
老舅一听,脸上立刻笑开了花,刚才那点凝重一扫而空,仿佛即将开始的是一场公费旅游:“得嘞!还是我大外甥果断!我这就回去拿我那几件压箱底的‘法宝’!嘿,南边……听说姑娘都水灵……”
我没理会他的胡扯,心里沉甸甸的。
不该存在的楼?进去后就变了样的人?
落霞镇……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?等待着我们的,又将是什么?
雨,还在下。仿佛预示着这趟旅程,从一开始就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。
第二章:落霞镇
火车换汽车,汽车换三轮,最后一段泥泞土路甚至差点指望两条腿。等我们灰头土脸、一身疲惫地站在“落霞镇”的入口时,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。
这地方偏僻得几乎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。镇子不大,依着一条浑浊平静的河水而建,两岸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丘陵,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水汽混合的特殊气味,还有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沉闷感。镇上的建筑多是有些年头的灰瓦木楼,高低错落,被经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得颜色深沉。几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蜿蜒其间,湿滑反光,行人寥寥,且大多行色匆匆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到我们两个陌生面孔,投来的目光也带着一种警惕和疏离。
“这啥破地方啊?”老舅抻了抻坐僵的腰,低声抱怨,“鸟不拉屎的,怪不得给那么多钱,路费和精神损失费都得算里头!”
我没接话,只是仔细观察着。镇子很安静,除了偶尔的狗吠和远处河水流淌的微弱声响,几乎没有别的噪音。但这种安静并不让人心安,反而有种绷紧的压抑,仿佛整个镇子都屏住了呼吸,在等待着什么,或者恐惧着什么。
根据秦墨提供的地址,我们沿着镇里唯一一条像样的街道往里走,最终在一栋看起来比周围建筑稍显整齐、带着个小天井的二层木楼前停下。门楣上挂着一块老旧的木牌,用墨笔写着“秦宅”二字。
我上前叩响了门环。
没过多久,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。开门的是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,穿着灰色的中式褂子,身形清瘦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冷静,透着一种学者特有的审视感。他看起来就是电话里那个声音的主人——秦墨。
他的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快速一扫,最后落在我脸上:“李明先生?”
“是我。这位是我舅舅,李建国。”我点头介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