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一挥，水镜里的画面变了。
一个富家公子哥突然出现，对玉莲一见钟情，展开猛烈追求。陈生陷入深深的自卑和痛苦。
“看见没？男二号出场了！三角恋！经典不？”月老眉飞色舞。
底下响起一片掌声。
“然后，我再给玉莲安排一个恶毒的后妈，为了钱财，逼她嫁给那个公子哥！”
掌声更热烈了。
“最后，在他们成亲的当晚，让陈生心灰意冷，投河自尽！”
“好！”
“妙啊！”
“这故事，跌宕起伏，闻者伤心，见者流泪！陛下肯定喜欢！”
我站在门口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这哪里是牵线，这分明是草菅人命！
月老讲得正嗨，一回头，看见了我。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又换上一副热情的面孔。
“哎呀，这不是财神爷吗？稀客稀客！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指导工作啊？”
他这么一喊，所有神仙都回头看我，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同情。就好像在看一个被时代淘汰的老古董。
我没理他们，径直走到月老面前，指着水镜里的陈生：“就因为你要‘故事性’，就要逼死一个无辜的凡人？”
月老摊了摊手：“财神爷，此言差矣。我这不是逼死他，我这是在‘成就’他。你想想，他这么一死，这个故事就升华了！成了千古绝唱！他的名字，会被后人传颂。这不比他平平淡淡活一辈子有价值？”
“价值？”我气笑了，“他的命，就是你的价值？你问过他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，去换你嘴里的这个‘价值’吗？”
“哎，财神爷，你这就钻牛角尖了。”月老一副“你不懂艺术”的痛心疾首，“我们是神，格局要大！要从宏观的角度看问题！牺牲他一个，幸福千万家……啊不是，是感动三界观众嘛！”
“我再问你，”我盯着他的眼睛，“这个故事，给你带来了多少‘业绩’？”
月老一听这个，眼睛都亮了，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，献宝似的递给我：“财神爷你瞧！就这么一个故事，陛下龙颜大悦，特批了我下个季度三倍的仙力配给！还赏了我好几壶万年蟠桃酿！这业绩，杠杠的！”
我看着他本子上那些用朱砂写的“KPI”、“转化率”、“爆款指标”，只觉得无比刺眼。
我一把推开他的本子。
“我告诉你，月老。你今天牵的不是红线，是绞索。你用凡人的血泪，给自己换官职，换赏赐。你就不怕，夜路走多了，遇到鬼吗？”
月老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。
“赵公明！你别给脸不要脸！你以为现在还是你说了算的时代吗？实话告诉你，陛下已经下令，成立了‘三界情感故事委员会’，专门负责审核所有神仙的业绩。而我，不才，正是这个委员会的副会长！”他挺起胸膛，一脸小人得志，“你那一套功德论，早就过时了！现在，是情感的时代！是故事的时代！你要是再这么冥顽不灵，下一个被淘汰的，就是你！”
周围的神仙们都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就是，老顽固一个。”
“还以为抱着那破算盘就能吃一辈子。”
“听说他上个月的业绩是零蛋，要被清退出核心神仙序列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