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穿着体面、面容沉静的中年管事下车,递上了一张名帖和一个小小的锦盒。
“王爷说,今日之事,他已听闻。委屈夫人了。此物,聊作补偿。”
管事的声音不高,却自带威严:
“王爷还问,夫人大婚之日所言,可还作数?”
我心中剧震,面上却丝毫不显。
都说摄政王手眼通天,但我从未想过他连我和楚言闺阁之内的言语都一清二楚。
莫非……楚煜城他真想娶我?娶他名义上的……儿媳?
打开锦盒,里面并非金银珠宝,而是一枚玄铁所铸的令牌,上面刻着一个凌厉的“煜”字。
这是摄政王的私人令牌,见令牌如见他亲临。
我收下令牌,对那管事微微一笑:“多谢王爷厚爱。妾身所言,字字真心,自然作数。”
管事深深看了我一眼,躬身行礼:“老奴定将夫人之言带到。”
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去。
我握着那枚犹带冷意的令牌,站在渐沉的暮色里,心跳如鼓。
楚言,你看,你视若敝履的人,在你养父眼里,似乎却是值得投资的奇货呢。
这盘棋,真是越来越有趣了。
管事的身影刚消失在侧门外的暮色里,我指尖还捏着那枚玄铁令牌,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。
这枚令牌代表的绝不仅仅是“补偿”,更是一种无声的询问和邀约。
他在问我,敢不敢接下这枚令牌,敢不敢真的把“当他新妇”的威胁,变成现实。
我收起令牌,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有何不敢?
第二日,楚言那边果然硬气了起来。或者说,是被颜珍儿的眼泪给架起来了。
楚言没送来和离书,反而派了个小厮过来,趾高气昂地传话。
“世子爷说了,夫人既已嫁入沈家,生是沈家人,死是沈家鬼。安分守己,日后自有您一口饭吃。若再兴风作浪,休怪家法无情!”
我听完,直接让春晓赏了那传话小厮一耳光。
“回去告诉你家世子,”我声音透过门扉传出,清晰冰冷。
“家法?让他先管好自己院里的表妹再来说话。和离书既然他不给,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法子讨了。”
小厮捂着脸跑了。
我知道,楚言这是赌我不敢真的鱼死网破。
他以为皇家赐婚是最大的护身符,以为永宁侯府和摄政王的权势能压住我。
可惜,他错了。
我当即修书一封,让夏荷想办法递给了如今在御史台任职的一位堂兄。
信中未提具体事由,只闲聊般说起永宁侯世子似乎颇重情义,对新婚妻子不假辞色,却对一位寄居府上的表妹照顾有加,甚至新婚夜都……语焉不详,引人遐思。
没过两日便传来消息,一位素以刚直闻名的御史,在早朝上参了永宁侯世子一本。
奏他“德行有亏,私德不修,大婚之夜冷待正妻,与表妹牵扯不清,有负圣恩,有辱门风”。
虽然陛下没有当即发作,只是申斥了楚煜城教子不严,但此事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湖中,瞬间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楚煜城下朝回府,直接请了家法,把楚言抽得皮开肉绽,关了禁闭。
我乐得清静。
期间,镇北王世子萧沂的回信也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