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我将信纸封好,交给夏荷,让她务必寻个最可靠的陪房,明日一早悄悄送出府,绝不能经楚家人的手。

做完这一切,天光已微微发亮。

第二日,我并未收到和离书,我也并未指望楚言能做到。

但是侯府却炸开了锅。

世子爷和新夫人洞房花烛夜分房而睡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府里每一个角落。

快到晌午时,院门外传来一个娇娇怯怯、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
“表嫂……表嫂,珍儿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
颜珍儿。

我眼神一冷,示意春晓开门。

只见颜珍儿穿着一身素白衣裙,未施粉黛,眼圈红红地站在门口,活像被我欺负了多少年似的。

前世,她每每请安时便不经意透露楚言对她的宠爱,令我郁结于心,种下病根。

她怀孕后,我身体更每况愈下,如今想来,必有她的手笔。

愤怒溢满心间,我死死压下才没失态。

一见我,她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眼泪说掉就掉。

“表嫂,千错万错都是珍儿的错!求您别怪表哥!他只是一时情难自禁……我们是清白的!求您原谅他,好好过日子吧!珍儿愿自请家庙,青灯古佛了此残生,再不出现……”

这戏码,前世我初时竟真被她骗过,还觉得是自己拆散了他们,心怀愧疚。

现在再看,只觉得恶心透顶。

她声音不小,显然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的。

我没叫她起来,也没接她的食盒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演。

等她哭得差不多了,我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足够清晰:

“颜姑娘这是做什么?快起来。你与世子情投意合,感人肺腑,我岂是那等不容人的妒妇?”

颜珍儿的哭声一顿,有些愕然地抬头看我。

我继续微笑道:

“只是,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清白的,却又说什么‘情难自禁’?这岂不是自相矛盾?莫非……是在暗示世子对你行了什么不轨之事?”

颜珍儿脸色猛地一白:

“我没有!表嫂你怎能血口喷人!”

“哦?那就是我听错了。”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。

“既然你们是清白的,那你又为何要自请去家庙?这岂不是更惹人遐想,平白坏了世子和你的清誉?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们真的有什么,被我这个正室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呢。”

我句句不离“清白”,却又句句把他们的“私情”往实处按。

未婚却与人无媒苟合,任谁也是丑事一桩。

颜珍儿被我堵得无言以对,脸上红白交加,跪着不是,起来也不是。

我懒得再跟她废话,淡淡道:

“颜姑娘的心意我领了。这食盒也拿回去吧,我锦瑟院小厨房的厨娘,手艺尚可,不劳外人费心。”

“春晓,送客。以后无关人等,不必再放进来打扰我清净。”

说完,我转身便回了屋,留下颜珍儿跪在原地,在几个丫鬟的指指点点下,脸色煞白,羞愤欲绝。

3

然而,我没想到的是,在我送出的几封信里,第一个给我回应的,既不是镇北王世子,也不是谢家公子。

而是——楚言的养父,权倾朝野的摄政王,楚煜城。

傍晚,一辆看似普通却透着不凡的乌木马车,停在了锦瑟院不起眼的侧门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