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急诊室的红灯亮了整整两个小时。林砚坐在走廊长椅上,将账本放在膝头,翻开扉页看了无数次 ——“三十六” 依旧停在纸页上,可那半片旧纸突然微微卷曲,边缘的齿痕竟与账本上的痕迹彻底咬合,像是从未被撕开过。她忽然想起张姨说的 “碰过丙字柜摔了一跤”,或许那些所谓的 “失踪者”,并非被怨念带走,而是像周伯这样,被真相的重量压垮了。

“家属在吗?病人醒了。” 护士的声音拉回林砚的思绪。她抓起账本冲进病房,周伯正靠在床头输液,脸色苍白如纸,看见账本的瞬间,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别过脸不愿再看。

“周伯,照片里的女人是我曾祖母,对不对?” 林砚将那张民国合影放在床头柜上,指尖点着女人胸前的玉佩,“这玉佩是她家传的,现在在我身上。”

周伯的肩膀猛地一颤,输液管里的气泡向上翻涌。沉默像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一样浓稠,直到窗外掠过一只乌鸦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:“你母亲没告诉你陈家的事?”

“母亲只说曾祖母早逝,其他的都没提。” 林砚的声音有些发紧,“民国三十五年失踪的人,是不是发现了曾祖母的死因?1982 年和 2013 年的人呢?他们到底去哪了?”

周伯闭了闭眼,眼角的皱纹里渗出浑浊的泪:“都没走远。民国三十五年的是馆里的老馆员,查到我祖父挪用赈灾粮的证据,被我祖父以‘造谣’为由辞退,后来躲进了乡下,终身没再进城;1982 年的是个大学生,整理古籍时发现账本夹层的字条,吓得直接退学回了老家,听说后来疯疯癫癫的,总说看见穿布衫的女人找她要账本;2013 年的小李……”

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:“小李是我提拔的,我知道她接触了账本,偷偷给她塞了钱让她走,对外说失踪了。我祖父当年留了话,账本里的秘密不能见光,否则周家要遭报应。”

林砚攥紧了账本,扉页的 “三十六” 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 “三十五”,血字的颜色鲜活得刺眼。“所以曾祖母的怨念不是害人的,是在找帮她说话的人?”

“是我对不起你曾祖母。” 周伯终于看向照片里的陈曼,眼神里满是愧疚,“1943 年大旱,省里拨下的赈灾粮全被我祖父扣了,他改了账本,把缺口算在‘损耗’里。你曾祖母发现后要去县衙揭发,那天晚上他约她在粮铺对账,趁她不注意……”

周伯的声音哽咽了,他抬起布满老年斑的手,指着账本边缘的齿痕:“她临死前咬了账本一口,血渗进纸里,怨念就附在了上面。接触账本的人会成为‘持笔者’,每靠近真相一步,扉页的数字就减一。那些齿痕是她的记号,像是在说‘我在这,帮我把真相说出来’。”

林砚忽然想起昨夜账本自动翻开的页面,想起周明远的名字出现在账目旁,原来那不是警告,是线索。她急忙翻开账本的最后一页,空白的纸页上正慢慢浮现出一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