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杨愣了愣:“拉农药要石板干草干啥?”
“路上土路软,万一陷车能用上。”周明一边检查轮胎,一边解释——这是他从现代驾校的“应急处理课”里学的,去年冬天拉化肥时试过一次,比硬推车省劲多了。老杨半信半疑地去了,没一会儿就带着两个社员扛着东西回来,石板磨得发亮,显然是特意找的平整料。
卡车驶出公社时,秀兰追了出来,手里拎着个军绿色的保温壶:“我煮了绿豆汤,你路上喝,别中暑。”她把壶塞进副驾,又帮周明把袖口挽起来,“慢点开,别慌,家里我看着呢。”
周明点点头,发动车子。后视镜里,秀兰站在路边,手里还攥着他忘带的草帽,直到卡车变成个小点,才转身往回走。他心里暖了暖,拧开保温壶喝了口绿豆汤,凉丝丝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,把燥热压下去不少。
去县城的路是土路,平时还好走,可前两天下过雨,路面坑洼里积着水,车轮压过去,溅起半人高的泥花。同行的社员小李年轻,坐在副驾上忍不住念叨:“建国哥,这路也太颠了,要是陷车可咋整?”
“别慌,盯着前面的车辙走。”周明稳稳把着方向盘,眼睛扫过路面——他早把这条路线摸熟了,哪里有坑,哪里路面软,都记在心里的“路况图”上,就像他以前在驾校给学员画的“易错点示意图”。
可怕什么来什么。刚过小河桥,卡车突然一沉,右后轮“咔嗒”一声陷进了路边的泥沟里,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,车轮在泥里空转,溅起的泥水把车身糊得看不清颜色。
“坏了!陷车了!”小李急得跳下车,挽起袖子就要去推车,另一个社员老张也跟着下车,伸手就要去掰车门:“建国,咱仨一起推,说不定能推出来!”
“别碰车!”周明喊住他们,自己跳下车,蹲在陷住的车轮旁查看。泥沟不算深,但车轮已经陷进去小半,解放牌卡车自重三吨多,硬推根本没用,弄不好还会把车轴顶坏。
“小李,把干草铺在车轮前面,越厚越好。”周明指挥道,“老张,你帮我把石板垫在干草下面,尽量往车轮底下塞。”
两人虽然纳闷,但还是照做了。干草铺了厚厚的一层,石板牢牢压在下面,周明又用铁锹把车轮旁的稀泥铲掉,露出硬点的土层。做完这一切,他才回到驾驶座,对两人说:“你们离车远点,我试试。”
小李和老张退到路边,紧张地盯着卡车。周明深吸一口气,挂上空挡,轻轻踩了踩油门,感受着引擎的动力。随后,他挂入一挡,左手稳住方向盘,右手轻抬离合,同时脚下缓缓给油——他特意控制着油门力度,不让车轮转速太快,避免打滑。
车轮先是在干草上顿了顿,随后借着石板的支撑,慢慢从泥沟里爬了出来。车身晃了晃,又稳稳地开在了土路上。
“成了!”小李兴奋地拍着手,“建国哥,你这法子也太神了!我还以为得推到天黑呢!”
周明笑了笑,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不是法子神,是开车得动脑子,蛮干没用。”他心里却想着,这要是在2025年,有防滑链和拖车绳,根本不用这么麻烦——可转念一想,能靠自己的经验解决问题,看着车重新跑起来,这种踏实感,是现代驾校里没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