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孽子!
我一巴掌朝旁边的木椅拍了下去。
哎呦,真疼。
这椅子真结实。
阿禾瞄了眼小儿子。
叹了口气,“有金子我就不用这么辛苦出去捡破烂了。”
老四眼珠子一转,掏出口袋里的储蓄本。
“妈,你咋这么穷呢,银行里连100元都没有。”
阿禾生气地一拍桌子,骂道:“你又去翻我屋子?”
老四不在意地扒拉着饭:“妈,你的东西以后不都是给我们的,我就是看看。”
“那现在看清了,你老娘什么都没有,也不用想着我这几十元。”
“妈,你不是还能出去碰个运气吗?”老四低声说道。
“这是投机倒把,你想送你妈去枪毙吗?”阿禾骂道。
“妈,我可告诉你,周霞都怀孕三个月了。主管的工资比副主管多50元呢。”
我叹了口气。
这事都怪我。
家里拮据,又要养四个孩子。
阿禾只能时不时去外面捡些垃圾回来。
这年头不识货的人多。
还有些被红卫兵抄家的,东西都丢在垃圾堆里。
阿禾经常半夜摸着去捡些人家不要的衣服、锅碗瓢盆回来。
我在三生石上看到一家四口快要饿死了。
就花大价钱贿赂了个鬼差。
在一床破棉絮里藏了一枚地底挖出来的扳指。
这可是好东西,非富即贵的人家才有。
靠着这枚扳指,阿禾养大了四个嗷嗷待哺的白眼狼。
沉默了许久。
阿禾说:“你在工厂做了五年技术岗,一个月工资也有八十,工厂包吃住,怎么样都能存个两三千吧。”
老四摇摇头:“妈,钱不经花。厂子人多,人情往来,我每个月都刚好够用。”
“妈,我赶着去接周霞去她家,她肯定没吃饭,这些我就打包带走了哈。”
说着,拿了个保温桶,把剩下的饭菜都倒了进去。
“孽子!你妈都还没吃呢。”我忍不住骂出声。
阿禾叹了口气,似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。
转身,给自己下了把挂面。
一边煮一边叨叨:“宋容啊宋容,你咋去的这么早,都说养儿防老,可如今,我看悬。”
我摸着水纹墙上老婆的脸,难受得说不出话。
我翻出李婶的存折,上面也就一百来元。
趁着天色还早,我一路小跑到镇上,把钱全部取了出来。
我买了十斤五花肉,30个鸡蛋,一袋子面粉,花了50元。
这钱真是不经花啊。
回到家,我将面粉调制成浆状,放凉。
又将五花肉剁成肉碎,最后面粉做了些面片,上油锅一滚,金黄酥脆,香味就出来了。
没死之前,我是国营食堂的大厨。
如今,就看这手艺能不能挣钱了。
我顺手做了两个蛋饼,送到隔壁去。
阿禾笑着接过,放进嘴里一咬。
先是一愣,细嚼慢咽吞了下去,最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出来。
我慌了。
怎么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