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三开学第一天，林洛抱着一摞新教材从教务处出来，转角处与人撞个满怀。书本散落一地，她慌忙蹲下收拾，一抬头便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眸里。
“对不起，我走太急了。”男生声音低沉，帮她捡起散落的课本。
“没事，我也没看路。”林洛接过他递来的书，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和腕上那串深色木珠。
“你是高三（七）班的？”男生瞥见她教材扉页上的班级标注。
林洛点头，“刚转来。”
“我也是七班的，陈默。”他简短自我介绍，帮她拿起一部分书，“一起回去吧。”
那是他们的初遇，平淡无奇，却像一粒种子，悄悄落在心田。
教室里的座位是按上一次模拟考成绩排的，林洛作为转校生被暂时安排在最后一排。巧的是，陈默就坐在她旁边——不是因为他成绩差，恰恰相反，他是班级第一，有特权自选座位，却总偏爱后排靠窗的位置。
“为什么选最后排？”林洛好奇地问。
“安静，看得清所有人，却不必被所有人注视。”陈默转着笔，目光投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。
林洛后来才明白，这句话几乎概括了陈默的全部性格。
第一次月考后，林洛从班级中游跃至前十，震惊了所有人。班主任重新排座时，她有了选择权。几乎没有犹豫，她指了指陈默旁边的空位：“我能坐那里吗？”
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，没什么表情，只是默默把摊在邻桌的书收回了自己这边。
从此，他们成了固定同桌。
林洛发现陈默并非表面那么冷峻。他数学极好，却常在她卡壳时不经意地推过写有解题思路的纸条；他英语发音标准，却从不嘲笑她带着南方口音的朗读；他注意到她低血糖，总会在课间操后默默放一颗糖在她桌上。
但这些细微的关怀从不停留太久，总是转瞬即逝，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。
真正让林洛意识到自己心意的，是那个雨夜。
期中考试前晚，她在教室自习到很晚，突然下起暴雨。没带伞的她望着窗外的雨幕发愁，却发现陈默不知何时站在身后。
“还没走？”他问，手里拿着两把伞。
“雨太大了，等一等。”林洛有些窘迫。
陈默沉默片刻，递过一把伞：“先用我的，明天还就行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习惯多备一把。”陈默语气平淡，“走吧，宿舍顺路。”
其实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根本不顺路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。但那一刻，林洛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。他们并肩走在雨中的校园，伞下的空间很小，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，混合着雨水的湿润。
到女生宿舍楼下时，林洛道谢还伞，陈默接过突然说：“你头发上有片树叶。”
当他伸手轻轻从她发梢取下那片梧桐叶时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尖，两人都微微一颤。
“明天考试，加油。”陈默迅速收回手，转身走入雨中，背影很快模糊在雨幕里。
林洛站在屋檐下，摸着微微发烫的耳朵，心跳如鼓。那一刻她明白了，那些细微关怀不是错觉，而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，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陈默走出很远后，停在路灯下，看着指尖那片梧桐叶，小心翼翼夹进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