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允之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,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浮现出惯有的轻蔑:
“知意,别说气话。你与我早已定亲,京城无人不知。今日你若悔婚,便是自毁名声,往后这京城里,还有哪个体面人家敢娶你?”
“允之说得对!”陆母从人群中走出,上下打量着我,目光挑剔。
“沈小姐,不是我说你,允之将来是要做大官的,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。我们允之肯娶你一个商贾之女,已是你们沈家天大的福分,你可不要不识抬举。”
她挥挥手,像赶苍蝇一样:
“今日是允之和婉清的好日子,你莫要在这里碍事。乖乖回家去,下月初八照样过门就是了。”
我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的姿态,心底最后那点温情终于彻底熄灭。
原来我沈家数年来的倾力扶持,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供奉。
而我的一片真心,更是可以让他们随意践踏的轻贱玩意儿。
我冷冷一笑,目光扫过陆母身上那件崭新的绸缎衣裳:
“陆夫人,您是不是忘了,您身上这身杭绸,陆家今日这酒席,甚至您儿子读书的笔墨纸砚,哪一样不是出自我们沈家?”
陆母张了张嘴,面色涨得通红,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。
再抬头时,突然觉得这满目鲜红刺得我眼疼。
我转向院中站着的那些下人——
他们都是我从沈家精挑细选过来伺候陆允之母子的。
“来人!”我扬声道,“把这些红绸、喜字,全都给我拆了!这喜堂,砸了!”
2.
陆母闻声立刻尖叫起来:“沈知意!你敢!”
陆允之也怒道:“知意!你疯了!”
我却毫不理会,目光扫过那些犹豫的下人:
“怎么?我沈家发你们月钱,管你们吃穿,你们是听我的,还是听陆家的?”
下人们面面相觑,随即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。
红绸被扯下,喜字被撕碎。
杯盘摔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宾客们惊呼着四处躲避,喜堂瞬间一片狼藉。
林婉清吓得脸色苍白,躲在陆允之身后瑟瑟发抖。
陆允之想要阻拦,却被两个小厮动手挡开。
陆母气急败坏地指着我骂:“沈知意!你这个泼妇!蛮横无理,粗鄙不堪!你这样的女子,活该没人要!”
我懒得与她多费口舌,转身看向那些忙活的下人,扬声道:
“所有沈家派来的人,即刻收拾你们自己的东西,随我回府!”
我领着十几个下人风风火火地穿过街巷,路旁行人纷纷侧目,窃窃私语。
我昂首挺胸,目不斜视,任由他们打量。
既然陆家敢做,我沈知意就敢当这个“泼妇”。
回到沈府,父亲正在前厅与管家对账,见我带着这么多人回来,不由得一愣。
“意儿,这是怎么了?”父亲放下账本,眉头微皱,扫过我身后众人,“这不是送去陆家的下人吗?怎么都回来了?”
我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,鼻子一酸,强忍的委屈终于决堤。
“爹……”我才开口,声音就哽咽了,“陆允之……他……他今日娶了别人……”
父亲猛地站起身:“什么?”
我深吸一口气,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来。
说到陆允之理直气壮要兼祧两房,说到林婉清装柔弱博同情,说到陆母骂我“不识抬举”、“活该没人要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