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尖传
1 序幕:寒微出身——王保保城的“野小子”与上海滩的“卖梨郎”
民国初年的王保保城,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。断壁残垣间塞满了低矮的棚屋,污水顺着泥泞的小路蜿蜒流淌,空气中永远混杂着煤烟、霉味与劣质烟草的气息。冷尖尖就出生在这里,母亲在他三岁时染病离世,父亲是个拉黄包车的酒鬼,喝醉了就拿他撒气,没几年也在一场街头斗殴中被人打死。从记事起,冷尖尖就靠着捡别人丢弃的废品、在码头帮人扛货为生,饿极了的时候,甚至会抢巷口乞丐的半个窝头。
巷子里的孩子都怕他,因为他打架不要命。有次几个半大的小子抢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几个铜板,他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腿,硬生生咬掉了对方一块肉,任凭其他人怎么拳打脚踢,死死不肯松口。最后那几个孩子哭着跑了,冷尖尖坐在地上,嘴角淌着血,却把铜板紧紧攥在手心,脸上没有丝毫委屈,只有一种近乎凶狠的倔强。可没人知道,深夜里,他蜷缩在棚屋的稻草堆上,看着远处人家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灯光,会悄悄把冻得通红的手放在胸口——他也想有个人能给他掖掖被子,能在他饿的时候递上一口热饭,这份对“温暖”的渴望,像一颗种子,悄悄埋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十五岁那年,王保保城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雨,棚屋被冲垮,冷尖尖揣着仅有的十几个铜板,跟着一群流民挤上了去上海的火车。火车上拥挤不堪,他蜷缩在角落,听着身边人对上海滩的描述——“遍地是黄金”“能让人出人头地”,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。他想,到了上海,再也不用过这种忍饥挨饿、任人欺负的日子了。
抵达上海时,正是初夏,十六铺码头人声鼎沸,轮船的汽笛声、搬运工的号子声、小贩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,黄包车在人群中穿梭,西装革履的商人与衣衫褴褛的乞丐擦肩而过。冷尖尖站在码头,看着眼前繁华又混乱的景象,一时有些茫然。他找了个角落,把带来的破旧被褥铺在地上,第二天一早就去水果批发市场赊了一筐梨,在码头边摆起了摊子。
可上海滩的生存,比他想象中更艰难。每天天不亮就得去进货,扛着几十斤重的梨筐穿梭在人群中,汗水湿透了单薄的衣衫。到了码头,不仅要和其他小贩抢生意,还要应付地痞流氓的骚扰。有次几个地痞来抢梨,冷尖尖死死护着摊子,被打得鼻青脸肿,梨也被抢了大半。他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眼神却更坚定了——他不能就这么认输。后来巡捕来勒索“保护费”,他没钱给,巡捕就掀了他的摊子,还踹了他几脚。那天晚上,冷尖尖坐在江边,看着滔滔江水,暗自发誓:“总有一天,我要站在高处,再也不任人践踏。”
他的狠劲,渐渐被人看在眼里。有次码头发生火并,两拨人拿着刀棍打得不可开交,冷尖尖本来想躲远点,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的男人被几个人围殴,眼看就要被砍倒。他认出那是洪门邵月笙的手下,之前见过对方在码头收保护费。不知是哪来的勇气,他抄起身边一根扁担,冲了上去,朝着那几个围殴的人狠狠砸去。他下手又快又狠,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,硬生生帮那个男人解了围。